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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头目刚才那一斧头被人拦了下来,憋了不少的怒气,朝我劈的这一斧子没有因为我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留有余力。那年轻的山贼大喝一声想要再拦,却被其他山贼按住动弹不得,就在山贼头目以为他的斧头终于要饱饮人血的时候,我与那年轻山贼方才的举动一样,伸出双手挟住了斧刃,其他书友正在看:。
山贼头目嘴角仍是狞笑,笑我不过是垂死挣扎,螳臂当车。但当他发现斧头犹如劈在了铁板上边,势大力沉的碰撞之后居然无法再深入,他惊愕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熊熊火焰自我双掌腾起,覆盖在斧刃上。
有夏天的收集,这股火属性魔力的纯粹度超过了百分之十,绝非寻常的火焰可比,短短的几秒钟材质平平的斧头就被火焰炙烤得通红,经受不住热浪的山贼头目猛然撒手,斧头仍然挟在我的手里,很快我又往通红的斧刃上注入冰气,顷刻之间斧刃寸寸皲裂,破碎在地化成烂铁。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山贼头目接连退了数步,脸色难看,看到我步步逼近,他猛一挥手,十几名山贼立即以合围之势猛扑过来。这些山贼空有蛮力,相互之间没有默契的配合,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无需使用魔力,仅靠拳脚就能干净利落的收拾掉他们。
两分钟后这些山贼已经悉数躺在了地上,我面无表情的向那位山贼头目走去,他当即跪倒在地,自抽耳光说有眼无珠,恳求放他一条生路,他必定洗心革面,不再做打家劫舍的山贼。我本就没有杀他的打算,只想把他制服,然后带回比斯里尔斯交给治安局方面处置。
可就在这个时候,山贼头目猛然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向我刺来,恶狠狠道:“老子还没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怎么能够栽在你这个小子手里,去死吧!”
他这么一扑固然凶猛,可我对此早就有所戒备,轻轻一晃躲过了这么一击,抬脚一踹就将他踹翻在地。实力上的差距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抵抗,但就在我转身的霎那,他仍不死心举起匕首又是猛扑,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侧过身来向前一推,匕首哐当落地。
回头看到他的眼神,出乎我预料的是他眼神里并非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更加决绝的狠毒和狰狞。手腕被我拧住的他硬生生的翻转过来,我可以清楚听见关节脱臼的咔嚓声响,他这等于放弃了整个右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藏在左手袖子里的利刃抵住了我的脖子,局势翻转,他狠毒大笑道:“没点压箱底的本事,老子怎么做得到老大这个位置?小子,在乱世里,心慈手软只有死路一条啊……唔。”
山贼头目脸色陡然一变,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我,终于淡去了那抹狰狞笑意,艰难道:“捅得好,捅得好!老子最痛恨那些白长着一身本事,却跟个婆娘似的,扭扭捏捏讲一大堆道理的小白脸,能被你干净利落的一刀子捅死,老子也算是……算是死得其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子看到了乱世的开始,却不能亲自去大杀特杀一场,小子,你可别轻易的死了,别让老子在地下得知是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那老子死得也太……太憋屈了,哈哈哈哈。”
冰刀破碎,这个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的山贼头目瘫软倒在地上,怒目圆睁,直直看着天空。顷刻间轰隆声起,这憋了许久的大雨终于是下了,大雨打在树叶上发出簌簌声响,穿过树叶的雨珠浸湿了我的头发,顺着脸颊滚落,自下巴滴落在衣服上,再落地时,一片鲜红。
那个时候抖出这一刀是情急下的下意识举措,看到他那记左手刀挥来,我想都没想就化出了冰刀,或者说这是反射神经驱使着冰刀的幻化,如果不那样做,如此短暂的瞬间,我无法凭借其他的方法摆脱他蓄势的那一刀,烈焰突进都不行。
我手里握着刀,他扑了上来,顿时鲜红。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先前还叫嚣着取我性命的人就在短短时间里化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兴许还有余温,称不上冰冷。可在大雨的冲刷下很快就变得僵硬毫无温度吧?
杀人的感觉是怎样的?斩灭熔流巨兽的时候,用一记冰封炎杀将它冰封,崩碎冰层,将它化成万千碎屑。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的罪恶感,因为它本身就是作为着守护兽存在的,换个说法它的存在就是被打倒的。在我的概念里,把它崩成碎屑是叫做“打倒”,而不是“杀”。
眼前这个山贼头目要取走我,以及那些学生的性命,自我防卫暂且不说,我将这些学生带出来,就有保护他们安全的责任,山贼头目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安全,我将他杀掉有何不可?加上他本身就背负着人命,我杀他不过是替天行道吧?
替天行道?把自己杀人的借口矫饰得那么高尚?就算有千百个理由,剥夺他人性命都是无法被原谅的罪恶事实,其他书友正在看:。我怔怔的看着前方,捧起双手,作为凶器的冰刀破碎已经消融在雨珠里,我的双手殷红一片,还掺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再看自己的脚下,雨珠已与鲜血混合,化成了一摊血水,我颓然无力坐在地上,始终弄不明白杀人意味着什么?这种感觉既不兴奋,也不恐惧,就这么空白的发愣,直到有人一瘸一拐艰难的走到我的面前,也不嫌弃我满身血污,也不畏惧还有具尸体摆在那里。她温柔的问,你怎么了?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即便她就在我眼前,可我大脑里空空荡荡,无法形成她的样子,并未回答。她继续问道,林克,你怎么了?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神经质答道,我杀人了。她又问我杀的什么人?我说杀的是一个山贼。那你为什么要杀这个山贼?她又问道。我答我不想杀他,可是不杀他我就要死,我的同伴也都要死。
既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同伴才杀的他,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杀人了。杀的是什么人?山贼。为什么要杀?不得不杀。你因此而愧疚吗?我杀人了。杀的什么人?山贼……
她不厌其烦的询问着我,我也一直神经质的回答,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滂沱的大雨浸得我浑身湿透,随着一个激灵,我打了个喷嚏,这才稍微回过了些神,看清楚她的脸颊后,我说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么?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她微笑摇头并不说话。我站起身来,在冰冷的地面上坐得太久,浑身僵硬,摇摇欲坠,脑子也觉得一阵昏沉。我拉着她要往回走,她脚动了动,我这才想起她脚扭到了行动不便,弯下身去说我背你过去。她犹豫了片刻,说那边有很多人看着,我说没事儿,那也是我吃亏。她这才趴了上来,在雨里站了这么久,她浑身冰冷,几乎没半点温度。回到十几米外学生们所在的地方,他们惊疑不定。
年轻的山贼双手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他和学生们坐在一起,困住学生们的绳索已被解开,想必是他出的手。其余十几名山贼不知去向,看来是在山贼头目哈哈大笑几声,瘫倒在地的时候作鸟兽散。那年轻的山贼看到我走了过来,他站起身往山贼头目倒地的位置去了。
远远的我就看着他用受伤的双手刨坑,似乎是想将山贼头目掩埋。有男生想过去阻止,被我拦住。我这副样子也委实吓了他们一跳,一个个都没有说话,大雨没有停息的迹象,看来今晚上只能被困在这里。
树林里雨声唰唰,没办法去找避雨的地方,而且这种状况也没人愿意挪步离开。男生们纷纷脱下被浸湿的外套,攀爬到树上,将衣服系在枝桠的空隙间,再找到一些扇状的大树叶填补上去。女生则拿出中午用过的桌布,还有两名女生带有雨伞,一并挂在树上,形成了一个临时的遮雨棚。这六七名男生自觉的背靠在大树的这一侧,生起火堆,由各自的微弱魔力维持,偶尔能找到几截稍微干点,能够燃烧的树枝。
女生们则坐在大树的另外一侧,那边遮雨效果要好很多,不像男生这边时常有漏掉的雨点。火堆则是让夏天释放魔力来维持。作为魔法体,仅仅一个火堆的热量对它而言微不足道。毕竟外套都已淋得湿透,男生们可以不在意这些,可女生却得将衣服烘干,脱掉了外套仅剩下单薄的衣服,男女生之间毕竟不是那么方便,这才分为两侧各自休息。
我那件沾满鲜血的外套已经盖在了山贼头目的身上,随着他一起被年轻山贼埋进了泥坑里。现在穿着的单薄衬衣仍然能够看到零星血迹,搓了搓手,手掌上沾着些泥土,血迹怎么挫也挫不干净。叹了口气闭上双520小说脑海里就浮现起山贼头目临死前的大笑情形。手有些抖,却不是因为恐惧或者兴奋,单纯的因为天凉。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如果像山贼头目所说那样,不让他死得太憋屈,那这种感觉我究竟还要体验多少次?
兴许很快就会毫无感觉了吧?我笑了笑,抬头看向被树叶遮住的天空,乱世真的只是个靠杀人才能生存的时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