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二十五章:恋情]
第3节第3节:心思
沈芳觉得自己找不找男人,这与哥哥沈军轧不轧女人没有什么内在的关系。她在里弄口的公用自来水龙头下接了一桶水,吃力的拎进家门。地方小,连放水缸的地方都没有。
她捋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刘海说“阿哥,侬和女朋友感情稳定后,把阿拉屋里厢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人家。人家姑娘看中的是阿哥侬这个人,又勿是侬屋里厢的房子大小。”
男人晓得漂亮的时候,多半是到了作骚的时候。
沈军走到挂在堂屋墙上的镜子前,对着镜子细心地挤捏着脸上的青春痘。“那当然,不轧牢靠了,阿拉也勿敢往屋里厢领啊!让她看到阿拉兄妹俩轮流困一只床,不要把人家小姑娘吓煞哉。”
“勿要瞎挤八挤的,会感染的。”沈芳劝阻道。
“姆妈,阿拉要有舅妈了。”银杏从阁楼上下来,亲热地扑进沈芳怀里。
“小孩子,别瞎说!”沈芳忙制止道。
“昨天夜里,军军娘舅带转来一个小姑娘,脸盘子绝对是一级开司。”银杏得意的发布着新闻。
“小姑娘?是侬喊的?老人头!”沈军说着在银杏的头上重重的弹了个毛栗子。
“阿哥,银杏的话是真的?”沈芳问哥哥,她真心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终生伴侣。
“没错,我跟慧兰已处了两年了。”沈军也不想隐瞒了。
“以前从没见侬带回屋里厢来吗?”沈芳一边给儿子洗脸,一边问。
“屋里厢介小的地方放个屁也要转三转,翻个身要颤三颤,敢带转来吗?”沈军把一件白色的弹力背心套上身,恰到好处的凸现诱惑人心的肌肉块。
沈芳把百雀灵香脂挑了点在手掌心,两手妍开后往银杏脸庞上边搽边问“谈得进展如何?”
沈军害羞地凑在沈芳的耳边小声说“慧兰肚子里已经有了,没办法,昨天带转来让爷娘过过堂。侬说进展快不快?”
“先斩后奏?侬哪能介样子的?”沈芳大惊失色。忙追问道“几个月了?”
“慧兰说,有两个月没来女人那个好事体了。”沈军脸红到耳朵根子说。
“谢姑娘屋里厢阿晓得?”婚前怀孕是大事,阿哥怎么这么冲动?沈芳急了。她有那种婚前怀孕忐忑不安,魂不附体的感受。
“晓得,就是在她屋里厢困得。要不是她阿哥要结婚,我们新房早做到她屋里厢去了。”沈军说着在白背心外面穿了一件的确良白衬衫,把袖子整整齐齐的绾到臂膀处,这是年轻人当下最时兴的穿法。
沈芳见阿哥穿戴整齐要出门。忙问“侬不吃早点心?”
“我和慧兰约好,去看几样家具。”沈军擦着皮鞋上的灰说“妹子,看到合适的男人赶快嫁,顶顶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要有房子。”
“侬勿要说了,做妹子的勿会耽误了阿哥的婚事。”沈芳打断道。
“阿妹,侬勿要误会,不是阿哥要赶侬!”沈军见到妹妹生气了,忙开遛出了门。去会自己心爱的女人去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单身女人惹闲话。和凡永祥离婚返回上海后,沈芳心里时常惦记着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个户口和成份问题,与上海男人比起来,永祥丝毫不推扳,是属于有品相的人。仪表堂堂,心灵手巧,能文能武,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英俊男人。
回城后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家乡。仙女庙她是不想回了。她怕回到哪里,现在已经平静淡化了的过去生活场景,再一次被血淋淋的从心底勾起。那是一段肉体与情感痛苦的岁月。
每当夜深人静,她感到身子发烫发胀的时候,永祥就晃着赤条条的健壮躯体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喜欢这个男人的体味。她贪恋这个男人进入她身体时的激情和力量。她想给永祥写封信,让他来上海。可一想到自己家窘迫的住房。一想到父母亲对乡下人的鄙视,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讨厌爷娘对乡下人的那种鄙视。讨厌整个上海都存在的这种鄙视外地人的眼神。
想当年你们不也是从乡下来的吗?现在的上海人中,有多少是真正的上海人?就算是正宗的上海人,也大都是上海乡下人。
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有一天,爷娘认了凡永祥这个乡下姑爷,永祥也不能够来上海。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来了又能够干什么?
由于心中存有对永祥的亏欠之意,所以对这个男人时不时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念。在单位里,她一直把自己对异性的情感封存着。她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永祥能够来上海,就和他复婚。如果他不愿意,就等他重新找到新的女人后,自己再考虑再次恋爱结婚的事。这样做,她觉得心里安逸。
上一次结婚,是自己对不起永祥。带着狗子的奸污和血种,玷污了这个男人的神圣的情感殿堂,使他的婚礼蒙上了历史的尘灰。这一次一定让永祥首先抛弃这段婚情,让他成为这段婚情的埋葬人。她觉得自己和永祥的婚姻能否复合,最大的障碍是银杏。她担心这个男人心底的那股醋劲,所以,也是她迟迟下不了复婚决心的所在。
永祥现在对这段婚姻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否有了心仪的女人,她也不知道。她希望永祥还是过去那个永祥,能够主动来上海找她。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发着毒誓:只要这个男人出现在她们家的里弄门口,不用他说一句求饶的话,她就可以跟着他走。
被男人开垦过的女人,是多么希望在篝火下被继续开垦。这个男人的身影一直没有在上海出现,害得沈芳在复杂的情感交织中,度过了漫长的日日夜夜。
一个在等待中熬日子的女人,就这个样被另一个男人关注起来。这个男人就是和沈芳同一医院里的孙医生。
在单位里,孙医生关心她,工作上给予了不少的帮助与方便。不过从未与她说过感情上的事。今天主动找上门来,明是说为了女儿做衣裳,暗里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所以,他没有让孙医生进入家门,而是挡在门外,在里弄堂里进行交谈的。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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