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之后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种天生杀手的体质真叫人无奈。(
至高悬赏)我感叹着我这个药引终于要物尽其用了。
取血的过程很复杂,我原以为只需要一把刀,一只碗,却没想到那取血的人要我沐浴斋戒三天,再泡三天药池,然后再取。我想这大概就是公主的气势,公主的排场。
三天又三天之后,验完血,终于可以取血。我坐在奇香阁主室外侧,听到对面层层纱幔中传来一阵阵痛吟,虽然隔得远声音又很低却十分清晰的传入耳中,连带着那人的低哄声透着细细的紧张与心疼。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庆幸失了视力我的听力愈加灵敏了,可也没什么用了。以前我总以为姜维待我是不一样的,想来这不过是我的错觉,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想法总是可笑的,你爱他,他做些什么,你都会千般万般推敲到对自己有意思这条道上。(
重生之一生平遂)
“怎么还不开始?”姜维从对面走来,衣角带起一阵风,刮在我的脸上。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身旁的大夫紧张的碰倒了水杯,冰凉的水洒在了我的衣袖,激的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爷又何必着急。奴就在这,您要是嫌大夫的手脚慢,奴可以自己动手,即使奴没了内力,奴的匕首还是很快。”我拔出袖中短匕,手指轻轻一动,身旁男子的发丝便少了一缕。
“你的手法还是那般快……”
后面一句他的声音很低,我没听的清。只隐约听到放心两字。
心口一阵钝痛,我想他该是安排好我的去处了。(
异变之镯)
为了取得纯正的血,我只好生生受着细小的管子插入心口。我并不怕疼痛,这六年来哪天不是在刀尖上行走,我习惯压抑疼痛,却不是不疼。随着眼前盆中殷红的液体漫起来,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好黑,好暗,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我在哪?阿维!阿维!
对了,阿维他很生气,他生我的气,他再也不会理我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元珍会跟着我一起出去,我不知道为什么元珍会受伤,我真的不知道。阿维,你信我,阿维,我不要待在暗房里,我很害怕,阿维,阿维……
今天是阿维的生辰,我要和他一起去艳阳山看夕阳,看星星,看月亮。(
我的尤物老婆)我要带他去看我种的桃花树,我要酿桃花酒给他喝,我要对他很好很好。我还要……
元珍?元珍,你要去哪?元珍!
阿维,阿维,元珍她没事吧?
阿维,今天我……
阿维,你要剜我的眼睛?阿维,为什么……
阿维,外面的桃花树开花了么?阿维?
阿维,我的内力呢?
阿维,我好怕,好怕。
阿维,阿维,阿维,阿维……
你还要我做什么,你说。(
疯巫妖的实验日志)
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姜维竟然在我身边。以前我受多么重的伤,他都不曾来看望我一眼,如今……对了他是等着我这个废子醒了看看还能怎么物尽其用,才不枉费他一番栽培。
“爷。”
“灵歌,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他是在问我的遗愿了。他果真是安排好了我的去处。
“奴没旁的要求,只希望爷把奴的名字还给奴。”我想我是提了个很过分的要求,一个满身血腥的人竟渴望着做回普通人。(
灾后)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做杀手了,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良久,他回了个“好。”
三个月过得很快,偶尔我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竟觉得那是多么久远的事。银玉变得活泼许多,我的心境也平稳许多。我想这辈子若是这么过了也是不错的。而梦破碎的这一天和往常一样也是没什么区别,银玉依旧和隔壁的翠翠探讨着厨艺,不远处一群儿童的笑闹声持续传来,我靠在窗边摩擦着手中薄薄的竹片,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银玉,我告诉她我很想念以前照顾过我的孙婆婆,想让她替我去看望看望。尽管她不放心但她终是拗不过我。
七天够了,当天我便催促着银玉动身,她无可奈何只得启程,离开前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只好都应承着。马车载着她走了,我转身走进了院子。
姜维,我还是想见见他。
即使我不再是削铁如泥的利剑,但做一把迅敏的匕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我拐进姜维的卧房时,我察觉到他的气息有些紊乱。
我站在门边斟酌着开了口:“阿维,我很后悔没有在我最美的年华对我心仪的男子表白,如今……”,我伸手抚了抚眼睛上的纱布,“我没了眼睛,他可会嫌弃我?”
“可卿……”
我打断他:“阿维,你弄错了,我是灵歌,是那个把心给了你的灵歌,你不记得了么?”
我循着声响走近,摸索着拉住对面男子的手,轻柔地一根根展开他的手指,“阿维,我疼……”
我低下起头,手指磨蹭着他的掌心,这样示弱的模样,他是从未见过的。
我俯下头苍白的唇碰了碰他的掌心,继而侧头蹭着他的手掌。良久,我轻轻叹了口气,“还给我罢。”
还给我罢,
我的真心。
还给我罢,
灵歌的真心。
一切都在计划中,我刺杀临江王被俘,他们拉开我的面具,看到的不过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他们查不到我的身份,而我在恰当的时刻“不小心”泄露是太子授意,一切都那么完美。
我不知晓后事会如何,这也不是我一个杀手该考虑的。我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审判,不过七天,牢门被打开,我被拖出暗牢,阳光打在我身上,有一种久违的暖意。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可我听不见了。直到我被绑在木桩上,直到利刃刺穿身体,我想这大概就是万箭穿心了。阳光真的很暖很暖,我有些犯困,恍然间好似看见了那个夸我目若星辰的少年。我死后,他还会不会记得,有一个女孩,她曾爱他如生命……
元丰十年五月十八,临江王遇刺,刺客处以万箭穿心,尸体挂在城墙十日,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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