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忘记跟守拙说了,三叔公的风寒很严重,千万不要接近他,接近他的人都必须用药水洗手。(
医品毒妃)”柳婉莹把手洗了好多遍之后,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来,赶紧跳起来,找了块门板就划了出去。
“婉姨……”骆尚行在后面叫,“你管他们这么多做什么?”
“不行,人命关天。”柳婉莹摇摇头,“三叔公的病……不是普通的风寒。”
“那是什么?”
“是……很严重的风寒。”柳婉莹抿一下唇,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心中的怀疑说出口。
是的,现在只是怀疑而已,而且水在慢慢退去,灾难应该不会太久了,一切应该恢复稳定了吧?
希望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柳婉莹闭上眼睛,左学之也走了出来:“这里一大家子人,不如我去跟他们说好了。”
柳婉莹摇摇头:“你一个书生,又不会划船,别去了。”
“总要让我做点事吧?”左学之叹口气,“这么多天,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我还不如尚行一个孩子呢。”
这倒是实话,这个时候才真切明白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了,大难当前,果真最没用的就是他。(
幻灵少年)
柳婉莹当然也明白他心中的那种无奈,想了想:“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
左学之这才高兴了起来,跳上门板,让柳婉莹划着追随骆守拙而去。
骆尚行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你怎么了?”千飞雨走上前,看他一眼。
“没事。”骆尚行笑笑。
千飞雨美得太过,让人不忍直视。
“你家先生对你姨母挺好。”她又加了一句。
骆尚行眉头皱得更紧:“我家先生对谁都好,包括千姑娘啊。”
千飞雨愣了一下,看着这个十一岁的……哦,还可以称他为孩子吗?
看他的心智表现,已经和大人无异,或者称之为少年更为合适?
“他……对我是挺好的。(
幻灵少年)”千飞雨悠悠一叹,眼中似有什么话语要说,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骆尚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耸耸肩,算了,其他女人的事,关他什么事?
这个世上,他只要关心婉姨就够了。
没多久,柳婉莹跟左学之就去而复返,柳婉莹的脸色不是太好,用热水泡了几种药材下去,对左学之道:“你洗洗手,洗得仔细一些。”
“……哦!”见她神色凝重,左学之倒也不多问,只是仔细将手洗了。
等他洗完,柳婉莹将药材和水都倒了,重新弄了一盆,自己也将手脸洗了一遍。
“婉姨,三叔公的病,真的很严重吗?”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遇到了想到严重的事情。
柳婉莹拉过骆尚行:“尚行,你要记住,等水退了以后,我们还留在这里,暂时不会骆家了。”
“为什么?”骆尚行不解。
“你放心,我们总是会回去的,但这一场洪水,冲走了好多人家中的粮食,现在只有骆家大宅那边知道我们这里有吃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要是再搬回去,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了,容易引起哄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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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尚行想了想:“水退了,应该灾难就过去了吧,而且我上次听先生说,朝廷已经派人来赈灾了。”
“你真是傻孩子。”柳婉莹摇摇头,“沧州下面这么多县城集镇村庄,常乐镇不过只是其中之一,中间还要层层盘剥,分到百姓们手上还能剩下多少,你想过没有?”
骆尚行叹口气:“是啊,常乐镇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想来朝廷也不会太重视。”
“所以啊,我们还是多想想怎么自救吧。”柳婉莹摸摸他的头,叹口气。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再说左家比骆家大,地方宽敞,空气流通,也有好处。
接下来的日子里,果然如柳婉莹所料想的那样,洪水不到三天就差不过退干净了,虽然死了很多人,但大多数人还是活了下来。
但是很显然,食物成了他们遇到的首要问题。
现在,除了骆家大宅那里有足够的粮食外,大概也就只有柳婉莹他们藏在左家的粮食了。
朝廷开始赈灾的,但正如柳婉莹预料的那样,分到常乐镇百姓手上的,只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稀粥,恐怕连勉强果腹都没有办法办到。
柳婉莹看看还在长身体的骆尚行,此刻是真心感激师父早就让她未雨绸缪。(
校草太霸道:呆萌丫头别想逃)
镇上的人饿疯了,就开始到处找吃的,能跑能跳的几乎都不会放过,包括老鼠。
柳婉莹心中一直还有另外一项担忧,她让身边的人尽量不要出门,一旦出了门之后,回家一定要用药材泡的水吸收洗脸,然后把衣服换了洗了。
还好她当初把药铺的药材都搬到左家楼上了,这几天烧了一些水,煎了不少药,存在坛子瓶子里,每天早午晚三次梳洗的时候都倒一点在水里。
每天早上和晚上,她都会拿着刷子,沾着药水在屋内的角角落落都洒一遍药水。
没有人对她的做法有异议,从大旱到大涝,她好像一个神算子一样,所有反对意见在之前都有人提过了,但最后都是她对。
这一次,大家跟着照做就是了,反正肯定没有坏处。
张氏兄弟出去的次数算是最多的,得到的消息也特别多。
因为缺衣少食,眼看着进入秋天了,镇上很多人感染了风寒,据说很严重,大部分都起不了身了。
柳婉莹心中那份恐惧又再次席来:“你们去打听一下左家的情况看看,不知道三叔公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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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尚行皱一下眉头:“婉姨,你怎么对他这么关心?”
“他毕竟是我的病人,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柳婉莹含糊其辞地回答。
骆尚行却不这么想,不过现在人还太多,不敢多问。
他看得出来,婉姨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不过应该可以对他说实话吧?
但他看得出来,婉姨的眉头,却是一天比一天锁得紧。
趁着夜深人静的当口,骆尚行终于将柳婉莹拉到无人处严肃地看着她:“婉姨,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
“什么?”柳婉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三叔公到底得的什么病?”
柳婉莹愣了一下,随即闪烁其词:“能有什么病,年纪大了,受不得湿冷,风寒呗。”
“婉姨你不用骗我,我上次既然能说出大旱之后必有大涝,自然也大涝之后是什么。”
“是什么?”柳婉莹脱口而出问道。
“大涝之后,便有瘟疫。”
柳婉莹脸色一变,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别瞎说,会引起恐慌的。”
“《诸病源候论》记载:节气不和,寒暑乖候,或有暴风疾雨,雾露不散,则民多疾疫。病无长少,率皆相似,如有鬼厉之气,故云疫疠病。”没想到骆尚行却甩开她的手,背起了书,“前朝江南一带流行了五年瘟疫,民患疫而死者不可胜计,几乎日日有人死亡……婉姨,还要我举例吗,你瞒不住我的。”
柳婉莹叹了口气:“我忽然不知道让你读这么多书,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当然是好事。”骆尚行非常肯定地回答,“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我读了这么多书。”
柳婉莹深深看他一眼:“好,我告诉你实情,但你要答应我,在还没有确定之前,绝对不可以跟别人说。”
“我答应你!”骆尚行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一定会扰乱民心,我不会乱说的。”
“其实我也是猜测而已。”柳婉莹看他一眼,“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去昌县或者其他地方避避风头。”
“但是你舍不得刚刚一手置办下的产业是不是?”骆尚行太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而且如果要走,恐怕只有我跟你可以走,忠伯,小翠小红,张家一家,你都顾不上了,所以你现在想的是,能不走,就不走,是不是?”
柳婉莹艰难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一直在动摇中。
“我陪你啊。”骆尚行拉住她的手,“我也舍不得爹娘给我留下的家业。”
“真的?”
“当然更舍不得婉姨难过。”骆尚行加了一句。
这孩子,当真是贴心得很。
“但现在可能是瘟疫啊。”柳婉莹叹口气,“你知道,史上几次瘟疫,最后不是死了很多人,就是屠村之类收场,我怕我们最后也沦落到这种境地。”
骆尚行点点头:“我知道,我读过很多史书,其中未必没有获救的,在没有确定之前,我觉得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不过,未雨绸缪这件事,恐怕也只能交给婉姨你来办了。”
“这……”柳婉莹有些为难,“现在我们本来就缺医少药,医书上也没有确切记载如何治疗这种病,也许还没等我研制出来,我们都死在这里了。”
“婉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骆尚行盯着她,“你说的,没有努力过,又怎么可以轻言失败?”
柳婉莹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六岁的时候,我看不懂一篇文章,你跟我说的。”
是么?
她自己都忘记的话,这孩子居然记到现在,都五年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朝的是,是宋朝江浙一带发生的瘟疫事件,借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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