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飞雨就这样住进了骆府,名义上是柳婉莹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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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到来,让府中上上下下很是瞪大了眼睛,还好骆家是女眷多,骆尚行小,于忠不在,就算在,也是个老头子,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唯一一个成年男子是家中的厨子,不过他也是饭馆和骆府两头跑,几乎见不到千飞雨,千飞雨又十分信守承诺,一直安分守己,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谁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在骆府住着就像个隐形人一样。
不过柳婉莹在等,等着一个人给她解释或者述说什么。
有些事情,在心里憋得时间太久了,往往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认定自己应该是那个宣泄点。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但事实就是,左学之确实来找她了,并放了一坛东西到她面前。
“喝酒?”柳婉莹看着那类似酒坛子的东西,眸中有些不悦,“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是酒。”左学之笑,“是我的丫头环儿做的葡萄汁,一直放在左家冰窖里,储存到现在。”
现在这个季节,确实不是产葡萄的季节。
所以说,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想在冬天吃葡萄,就造个冰窖。
“那这么好的东西与我分享,是有什么企图吗?”柳婉莹明知故问。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左学之有些不解地打量着她。(
修真女配要翻身)
“我要为何事好奇?”柳婉莹纤长的睫毛动了动,似笑非笑,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左学之忍不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柳姑娘,我们认识多久了?”
柳婉莹想了想:“从认识左先生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九个月上下,不过若是说跟左先生见面的日子的话,应该不足一个月吧。”
“是啊,见面的时间真是少呢。”左学之轻叹一声,“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多见面才对呢?”
他给她倒上一杯葡萄汁:“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柳婉莹愣了一下,他这话的意思是……
“你猜的没错,五年前我挂印离京,确实是因为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千飞雨。”
柳婉莹沉吟一阵:“你……很爱她?”
“当初确实是。”左学之飞快地回答,连犹豫都不曾。
当初啊……
也就说,现在已经不是了,是这样吗?
看他眼中确实只留下了坦荡,不再有伤痛的感觉,这跟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有了极大的不同。(
极品都市太子)
是,放下的意思吗?
“她是余香阁最红的姑娘,是京城最红的花魁,可她是个清倌,只卖笑不卖/身,多少公子哥儿排着队想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她只看中了我。”
柳婉莹笑:“所以你觉得十分荣幸吧?”
“说真的,当初我不过是个五品官,而她的追求者中不乏皇亲国戚,但她偏偏谁也没选,惟独对我青睐有加,你说,我怎么可能会不心存感激呢。”
“那你对她,到底是感激,还是……爱呢?”想了想,柳婉莹还是说出了那个字,只是听他说这段话的感觉,好似一切都是从感激开始的。
“自然是有的。”左学之笑了起来,仿佛自嘲曾经的年少疯狂,“从感激开始的爱,未必不是真爱,我只知道,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为她死。”
“你想娶她?”
“是的,我要娶她,我要为她赎身,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救她出火坑。”
柳婉莹微微蹙眉:“可官员不可狎/妓,这是朝廷律法规定的。”
“是,但如果她脱离了妓籍呢?”
“那恐怕需要一大笔钱,而且对你将来的仕途一定有损。(
灵域)”
当时的左学之,仕途一片光明,如果真的帮一个花魁赎身,风评已经会变得极差。
“余香阁的余妈妈原来也是出身风尘,飞雨又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对她一直跟亲生女儿一眼,不然一个风尘女子,又怎么可能到了十六岁还是完璧之身?”
“看来,价格不高?”
“不止不高,余妈妈还说,只要我真心对她好,不止不用我出钱,到时候她把飞雨当女儿嫁给我,还给她置办嫁妆。”
柳婉莹点点头:“这么开明的老鸨子真是不多见了,看起来你是遇到好人了。”
“是啊,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乐幸福的日子了,我在余香阁住了半年,每天和她长相厮守,形影不离。”
“不用办公吗?”柳婉莹不冷不热地加上一句。
呃……
“自然,还得上朝,去衙门办公。”
这还算像句人话。
“也正因为我还需要去办公,所以后来她失踪了,正是我去上朝,并在朝廷办公的时间。”
“失踪?”柳婉莹想了想,“千姑娘是个弱女子,她如果要走,一天时间想也走不到多远,你如果有心想要找她回来,未必不可以。(
修真门派掌门人)”
“我找了,我挂冠而去,找了她一年多,但她好像从此消失了一样,那在余香阁的大半年,我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好像这个世上就没有千飞雨这个人一般。”
柳婉莹眯起眼睛:“所以不打算找她了?”
左学之摇摇头:“只是知道了一些是事情,才放弃的,你知道,我爹若是想要藏起一个人来,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可以找得到。”
柳婉莹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左家是官宦人家,左学之是左家住有出息的儿子,天资聪慧,仕途光明,怎么可以被毁在一个青楼女子手上?
“是了,我差点忘了左家是个什么人家了。”
“能让我余香阁住大半年,已经是父亲对我最大的恩赐了,还记得那次我失踪了几日吗?”
柳婉莹点点头:“自然记得。”
“那一次,是因为我见到了飞雨。”
这样就可以理解了,左学之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不过对于千飞雨,倒是真的用情至深。
“我那日遇到了她,就偷偷跟着她,后来,我发现原来她已经嫁人了,夫君对她还算不错,就在那一刻,我竟释然了。(
金佛尸地)”
释然?
难道不是暴怒或酸楚吗?
“见她过得不错,我觉得,至少父亲还没对她赶尽杀绝,若是她真的嫁给了我,也不可能有好日子过的,也许,在没嫁之前,就已经被父亲用不知道什么手段阻止了。这次父亲的手段这般温和,我应该感激才对,不应该再苦苦纠缠了。”
呃……
棒打鸳鸯,让一对恋人分离,竟然还应该心存感激吗?
柳婉莹总觉得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说不通,但左学之却好像理所应当的样子。
他这是……奴性坚强吗?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左学之好似看穿她的想法。
柳婉莹本来想摇头,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你自己也当过官,你爹四品,你也当到了五品,就真的这么怕你爹吗?”
“不是怕他,如果我一个人,何必怕他,只是,若是还要带着我喜欢的女人,让她跟着我收排挤和颠簸之苦,又要让她背负上跟人私奔的罪名,对她太不公平了。”
是这样吗?
“我看她生活得很好,那一刻,我觉得当初她的选择是对的,我是个没什么担当的男人,嫁给我,不会像之前她过得那么平静。”
“但是很可惜,她的夫君是个短命的。”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左学之点点头,“她前几日来投奔我,我其实也吓了一跳,但她一个弱女子,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余妈妈去年过世了,她又不可能再回那种烟花之地,所以只能来投奔我。”
柳婉莹想了想,旧情人前来投奔,对方又是一个这么美的女子,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以他们以前的关系,自然不能带她回左家,所以骆府一定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我帮你照顾她肯定没问题,千姑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你不是准备让她就这样一直守寡到老吧?”柳婉莹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今年才二十一岁,正是大好年华,又长得这么漂亮,难道你打算让她孤独终老?”
“那你说该怎么办?”左学之有些苦闷地喝了一口葡萄汁,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苦涩。
“她能来找你,也许对你还有情。”
“我若再对她用情,恐怕只会害了她。”
“也就是说,你并不打算跟她再续前缘了?”
“从她来找我第一天开始,我心中一直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她才好,但想过无数种方法,惟独没有你说的这种。”
看起来,五年过去了,任何事情,都会被时间冲淡。
“看来当年的情,也不过如此。”柳婉莹忍不住带了几分嘲讽。
“不管你说我什么,当初被美色所迷也好,感激不是爱也好,总之现在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柳婉莹轻笑:“我从来没说过要你丢下她不管啊,尚行现在可以不用交付高昂的学费,你又给我伙食费让我照顾千姑娘,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划算的,一个月不止有一百两银子多,还可以收点房租钱。”
左学之目光有些深邃地看她一眼:“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啊!”柳婉莹想都没想就点了一下头。
左学之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婉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哦,没事。”左学之深吸口气,坐了下来,“只是觉得惊讶。”
“你表现惊讶的方式,好像……有些特别。”柳婉莹想了好久,才想出合适的词句来评价他刚才的行为。
左学之却是苦笑了一声:“希望你刚才没有被我吓到才好。”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有,偏偏天生就是有胆。”
左学之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现在公平了。”
“公平?”
“你上次告诉我你的身世,现在我告诉你我的遭遇,我们之间就公平了。”
我们之间啊……
柳婉莹低头垂眸微微一笑:“是啊,我们之间现在很公平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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