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说说你吧！”柳婉莹盯着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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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学之愣了一下：“什么？”
“我都把我悲惨的身世告诉你听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寻死，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作为交换条件，你也不可以把我告诉你的事到处张扬。”
“谁告诉你，我要寻死了？”左学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柳婉莹上下打量他，又看看那潭水，“我明明看到你刚才想走到这水潭之中的。”
左学之指指自己的脚：“我的鞋子脏了，我不知道怎么洗，我刚才在想，是不是应该直接伸脚进水里才能洗干净。”
……
柳婉莹低头看他的鞋子，上面果然有好大一块泥污，周围也有很多草泥，看来他是走了不少路。
但问题是……
“你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怎么洗鞋子的？”
“我从小到大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衣服鞋子没等脏，就会有丫鬟收走，我的房内多的是干净的鞋子和衣服。”
……
好吧，看他鞋子污脏程度，他的话似乎可信度很高。
但好像还是有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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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忽然失踪四天，不对，已经五天了，今天的课看来也上不成了，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有点急事，所以我离开几天，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我总算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以后不会离开了，至于这五天的时间，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家伙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
“耽误了尚行，每天扣十两银子。”
“可以。”
“这五天时间，在未来的两三个月内，你得给我补回来。”
“好！”
“钱照扣！”
“当然。”
“如果还有下次，就让尚行跟你脱离师生关系。”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柳婉莹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点点头：“走吧，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左学之点头，刚走了一步，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低头看看自己的鞋。
看上去，这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儿实在是个非常讨厌脏污的人，这点泥污，在柳婉莹这种经常跟着师父行走江湖的人看来根本不碍事，但他好似连路都不会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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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脱下来来吧！”柳婉莹指指他脚上的鞋。
“啊？”
“让你脱就脱，你是男人，又不是大姑娘，脱个鞋用不着你以身相许。”
“……可你是姑娘。”左学之忍不住好心地提醒她。
“还用你说？”柳婉莹瞪他一眼，“我哪里不像个姑娘？”
左学之有些无奈，只得到一块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将脏鞋子脱了，递给柳婉莹。
柳婉莹拽了旁边的杂草，将上面的泥污搓了，又将鞋子的表面沾了点水擦了一下，好在阳光不错，加上他的鞋子是鹿皮做靴子，非常适合走远路，不容易渗水，不一刻已经干透。
“将就穿吧，回去再让你们左家的丫鬟帮你好好清理干净。”
左学之低头看那双鞋，虽然不能说是焕然一新，但确实是干净了好多了，他大喜过望，干净穿上，顺口说道：“谢谢。”
柳婉莹轻笑一声：“难得左家三老爷也会说谢谢。”
左学之难得有些窘迫，却听柳婉莹道：“你怎么来的，我只有一匹马，你怕是不肯跟我一起坐马回去吧？”
她不在意是一回事，不过驮着一个大男人一起回镇上，在那个民风还比较保守的常乐镇，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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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马寄放在山下的客栈里，待会下山之后去取来就是。”左学之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指指山下，笑道，“下山吧。”
柳婉莹这才笑了起来：“那就好。”
二人相携下山，左学之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到了客栈提了他的马就跟着柳婉莹回常乐镇去了。
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他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他这几天失踪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但看他教尚行的时候，似乎更认真了一些。
春去秋来，转眼就到了冬天，这段时间一切尚算稳定，骆家饭馆的生意也开始蒸蒸日上，在慧真师太的情报帮忙之下，柳婉莹也抓了几个小毛贼，大半年内有好几百两银子的收入，虽然不算特别多，但足够给尚行教学费了。
左学之并没有因为贞山一行对她有任何客套的感觉，钱照收，书照教，不过却再没出现过忽然失踪的情况了。
今年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柳婉莹算了一下下半年收进来的铺子租金和粮食，除去日常开支，还有一些结余。
或者，可以考虑再开一家骆家饭馆的分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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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要紧的应该是尚行十一岁的生辰就要到了，这是她这次回常乐镇给他过的第一个生辰呢，应该好好帮他谋划一下才对。
“你要帮他过生辰，停课一天？”第一个要商量的自然是左学之，这一天，得空出来。
左学之听得她的安排之后，想了想：“好，你们到时候好好帮他办，我就不来了。”
“那怎么行，你是他的恩师，哪有学生过生，老师不来的道理？”
左学之笑了起来：“看来你是希望我来了？”
“我想最希望你来的应该是尚行，你在他生辰寿宴之上出现，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左学之点点头：“那好吧，不过我得想想给他带一份什么礼物，总不能空着来。”
“早点跟你说，也是让你有时间准备。”柳婉莹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她对左学之已经渐渐放下了戒心，可以比较轻松地交谈了。
至于骆尚行，柳婉莹想了想，并没有瞒着他，不过也没有直接跟她说，只是问了于忠往年骆奇川是怎么给他过生辰的，便开始着手准备。
对于府中的忙碌，骆尚行显然是看得到的，不过他什么都没问，每日只是看书念书，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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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婉莹一直都很清楚，尚行和其他同年龄的孩子有些不一样，他更成熟一些，不过正常人，总有好奇心的吧？
她一直等着他自己跑来问自己，可骆尚行愣是一句话都没问。
她终于坐不住了，因为她觉得，人不可能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吧？
“为什么不来问我？”尚行下课，柳婉莹找他单独用晚饭。
“问什么？”尚行沉着一张小脸，“你去跟左先生，忠伯商量不就行了，需要我问什么吗？”
……
什么意思？
骆尚行低头吃饭，半晌，忽然他“啪”一声放下筷子：“我的生辰，你不问我，却是问外人。”
柳婉莹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明明是我的生辰，你却去问这个，问那个，偏偏不来问我，为什么？”
他不是……
“我……想给你个惊喜啊，所以侧面打听一下，到时候我看看是不是样样都能合你心意，到时候不就可以让你很高兴喽？”
骆尚行深吸口气：“其实最合我心意，就是不办！”
“不办？”柳婉莹一愣，“为什么？”
骆尚行抬头看她一眼：“婉姨为什么从来不过生辰？”
这……
“我吃饱了！”骆尚行起身，走出房外。
柳婉莹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子里一直都是他那句话：婉姨为什么从来不过生辰？
她出生的时候，她亲娘就死了，她的生日，就是她母亲的忌日。
父亲在世的时候，她最怕就是到她生辰这一日，因为这一日，父亲的心情就会特别不好，他的心情不好，就会喝很多酒，酒后发疯，就会想出各种奇怪的方法来惩罚她。
他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他的妻子。
后来，父亲过世了，刚到骆家第一天，骆夫人就瘫痪了，大家都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尚行和瘫痪在床的骆夫人，也没人问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骆家三年，不过生辰，慢慢变成了习惯。
事实上，她也讨厌那个日子，因为有太多不好的记忆，所以索性到后来，就忘记它了。
尚行……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是？
其实他也不喜欢他出生的那个日子，是这样吗？
他出生的时候，骆夫人就瘫痪了，从此没有起来过，一直到三年后过世。
算起来，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虽然骆夫人瘫痪三年让他不至于在生辰那日同时又要过母亲的忌日，但本质上来说，其实也差不多。
柳婉莹忽然明白了，尚行跟她一样，心里都有一个结。
叹口气，她站起来，走到尚行的房间门口，门只是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骆尚行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把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假装没听到有人走进来。
“你不会真生婉姨的气吧？”柳婉莹做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尚行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想明白了？”骆尚行转头瞪她一眼，“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呃……
这是小孩子对大人说的话？
好吧，这次确实是她不对，没有好好顾虑尚行的感受，好吧，若要好，大做小，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是，我错了，那尚行少爷是不是肯原谅我呢？”柳婉莹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骆尚行抬头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道：“知道错了，知道怎么改吗？”
“呃……”柳婉莹想了想，“我立刻取消寿宴，不过左先生送你礼物，你应该不会不要吧？”
“那当然是……不要白不要！”骆尚行从床上跳下来，刚才小大人一样正经的神色忽然消失不见，“婉姨你每个月给他那么多学费，理应收点回来，看他送什么给我，如果可以换银子，婉姨就拿去换。”
“你呀……”柳婉莹忍不住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以为我已经够奸商了，原来你比我还奸商！”
二人不由手拉手笑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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