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住在我家期间,为了不让二老生活枯燥乏味,我自告奋勇、恬不知耻、好为人师地作了祖父母的扫盲老师。
爷爷奶奶生在旧社会。奶奶好歹上过二年私塾,然而由于贪玩厌学、娇生惯养,认的字九成都还给了过世的私塾先生。爷爷从小寄住在他的姑姑家,没有权利奢望读书。在鬼国侵华的时候,爷爷只上了一年学,便中途辍学,浪迹江湖,拜师学艺去了。
解放后,爷爷与人合伙开了个理发馆。勤奋好学的爷爷每次给顾客理发时,总是恳请顾客留下签名,并虚心求教“尊姓大名”,从而也认识了一些字。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祖父母已是六旬老人,在日常生活中很少写字了。终吾祖母一生,我也未发现她的任何一份笔迹,是为此生莫大之遗憾。当我这个小老师从头教我的祖父写字时,竟发现爷爷写的字的间架结构也不赖。看来我的书法基因诚属隔辈遗传呀!
爷爷在我的“教化”下(我在田字格本上的每一行写上字头),每天坚持一笔一画地写些基础汉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上中下日月水火大小人口手足木禾米竹刀弓车舟山石田土……
我还用联想增笔法来拓展教学:一二亏于土干士王丰壬玉主天夫未末木术本……
爷爷感慨:“让我拿着这小小的铅笔写一页字,感觉比剃十个头还累!”
我鼓励爷爷:“学会一千个基本汉字,读报就不成问题了!”
爷爷笑道:“傻孩子,我老眼昏花,报纸上那么小的字我根本瞅不清楚!”
下面再讲讲我教奶奶学诗认字的教学成果。由于奶奶识字比爷爷多,我便直接用教古诗(主要是唐诗)的方法来让奶奶认字习文。当时我的堂弟渺渺把他爸爸在铁路“顺”来的复写纸赠给我许多。我就用彩笔在上面写下一首首脍炙人口的绝句作为我的“教材”。奶奶非常配合我,我把诗念完一遍,奶奶就跟着复读一遍。哪个字她不认识,我就单独讲明该字的发音和涵义。那段“教学”期间,我差不多教会奶奶二十余首古诗。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贺知章的《咏柳》、虞世南的《蝉》和李峤的《风》,奶奶已能将其背诵如流。奶奶对我曾说:“你教俺的古诗简直就是一个个有趣的谜语。”信然!比方说“远看山有se,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的谜底就是《画》。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奶奶把这些字,他的大孙子的“墨宝”,当作珍宝一样收藏了起来。只可惜,随着奶奶的仙逝,它们现在藏于何处,已然成谜了。
最后说说我教爸爸学英语。英语水平一向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我看到爷爷奶奶都欣然授受我的宁式习字法,便沾沾自喜地以为也能当父亲的英语老师。老爸起初还挺给面子。他从abc学起。我把《儿童英语》教材借给爸爸。由于我不懂语法,读音标也不准,老爸就只能“我云亦云”地读“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你多大了”“今天是星期几”等简单词句。由于我的急性子,加上老爸的暴脾气,一个没有耐心烦,一个不愿再屈尊受教,不到一个月,这次教学经历即以失败告终。
额外再写一段:因为学业日紧,九十六中的补课时间就连寒暑假都不放过,是以我的这段教汉字的教学时guang,很快就被尘封到往事里了。不过,忠实的读者们如果还愿跟进地读下去,如果老天爷给我充裕的时间得以继续写下去,或许还会看到更多更加美好的时guang记忆暨真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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