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琬明了自己的心思,阴丽华叹口气道:“既然投鼠忌器,依你之见,此事如何处置最妥?”
“在皇后面前,妾身不敢胡乱妄言。”
“不碍事,既是我让你说,只管但说无妨。说错了也不要紧,我会恕你无罪的。”
稍稍迟疑后,马琬试探地开口:“皇后,妾身认为张绣所言应该是有些夸大其辞了,邢小钗虽在含章殿与楚王相见,但所谓的有私情实在经不起推敲。”
阴丽华对此亦是心头雪亮,闲闲地插了一句:“我相信,她与楚王顶多只是彼此有情,绝不会私下有染。”
马琬再次拜首道:“皇后明察秋毫,妾身拜服不已。此外,邢小钗因钟情楚王而谎称月信拒幸太子的说法,亦没有真凭实据。单凭张绣的片面之词就行惩处难以服众,且还会有损太子的颜面,又会让楚王有愧于心。与其将事情闹大,不如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如何大事化小、息事宁人呢?张绣所言若非虚言,邢小钗果真因钟情楚王而一再拒幸太子,接下来恐怕还会生事,除非将她贬出东宫。但那样一来,她遭贬的原因又会惹来诸多猜测。唉!真不如她昨日去了乐成殿,让楚王直接挑走了好。”
马琬深吸一口气,趁机将心里反复思索过的一番话缓缓道来:“皇后所言极是,扬汤止沸,莫若去薪。让邢小钗离开东宫是解决此事的唯一办法。她昨日虽然没去乐成殿,但是临春殿中一位被选中的良家子关窈今日突发急病,高热不退,恐怕今日无法如期出宫前往楚王府呢。”
马琬一番话虽然说得含蓄委婉,阴丽华却一听就懂。目不转睛地盯着马琬,她问得直截了当:“你的意思是,不妨遣邢小钗代替关窈改侍楚王——你想成全他们两个?”
皇后一瞬不瞬的凝视,让马琬有如泰山压顶般地跪拜在地,声音有些紧张惶恐:“妾身大胆妄言了,请皇后恕罪。”
阴丽华看了她良久,才淡淡一笑道:“起来吧,我说过恕你无罪的。”
马琬如释重负地坐直身子,一时间谨慎地不敢再发一言。恰好这时殿外亦有一阵脚步声走近,紧接着长御宫人尚柔含笑来报:“禀皇后,太子殿下来问安了。”
撇开前事不提了,阴丽华颔首示意马琬道:“庄儿来了,来,我们到前殿去吧。”
马琬亭亭立起,恭敬地尾随在阴丽华身后走进前殿。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微微抬起墨画般的长睫瞄向殿门口。入宫大半个月了,她还一直未曾见过太子刘庄,十三岁女儿一颗年少晶莹的水晶心,在即将揭晓的谜底面前,实在无法不好奇。
太子刘庄一袭白衣,风姿俊爽地走入正殿。虽然只是一身白衣,没有半分鲜艳色彩的映衬,但他步入殿内的那一刻,仿佛是轩轩然若朝霞举,皎皎然如明月升。殿内垂手侍立的一干宫女们,眼神都热烈烈地投射在他身上,如同万千的飞萤投向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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