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的判断没有错,口目左右。在隐藏的意识中议论着,偷听着。从这件事以后,文成变成老王想要拔除的那根毒瘤。无论什么课堂,什么活动,什么私下交涉,都可以感到一股无声的对峙,在看不见硝烟的空间飘出淡淡火药味。好像这个空间容不下自己。
这些可以不在乎。只是马晨……文成从来不敢过问关于他的事情,怕只要提起就可能触及到他的伤痛之处。其实是自己胆怯的欺骗,仿佛一个丑陋的人不敢面对镜子。
欠他的太多。那天文成又专门找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歉疚。
他说,我们不存在谁欠谁的,都是你我的,如果讲究一欠一还,这不是情义,是交易。
文成选择关在他的空间里对外面保持沉默。
沉默,是对诽谤最好的控诉。
沉默,是对心灵最深的倾诉。
在万象喧嚣的背后,在一切语言消失之处,隐藏着世界的秘密。倾听沉默就是倾听永恒之歌。最真实的自我是沉默的,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沟通是超越语言的。倾听沉默,就是倾听灵魂之歌。
世界无边无际,有声的世界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只听见语言不会倾听沉默的人是被声音堵住了耳朵的聋子。
倾听沉默就是一个十足而通透的旁观者,对周围的细枝末节都清晰明了,感情也变得细致敏感。
在忙碌之中往往忽视了那些一直在身边的悄然变化,静下心来时才发现悄悄绽放的一些琐碎。
一次在电动室遇到了江小鱼和赵晟,他们两正在投币抓小宠物。文成向他们打了招呼,赵晟像是素昧平生地笑笑,然后继续沉浸在其中,配合默契,欢声笑语。那是属于两个人的快乐时光。文成仿佛能感觉到他们躲在世界的一个幸福的岸边,窃窃私语。那里藏着秘密,周围的任何事物都惊扰不了,就连站在一旁的自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尘粒。
在高中的恋爱是虚实不定的,它像幻像一样容易破灭。就是因为这样它便有了它的美妙之处,偷黏草甲,短暂绚丽,一度欢笑一场梦。如果把它称为爱情,不为很多人诚然接受,不管是不是,它有着爱情无法触及的简单、青涩、纯洁、萌动,使人愿意甘之如饴。
李傲然和许心怡开始了****,似乎明摆眼前却不指名问姓,但是可以感觉到他们张弛的温度。一条宽阔无人的大道上,黑色柏油路,白色帆布鞋,两人并肩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压着惬意的步伐,带出来的意境没有江小鱼那种欢快俏皮,是专属与他们两的中肯和稳重。同样闲暇的时光,他们演绎的是半青半熟的静好。像是观赏一副幽远的壁纸,让人心软沉入。
幸福的人,没有不幸;不幸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幸福。
从晶莹蔚蓝的天空投下洋洋洒洒的光,被阻挡在一颗老树之下,织出一片的荫凉。自从运动会之后好像就没有见过她,她静静地坐在那棵树下,树的影子斑驳地印在她的背上。
说不上来,看到她就会有种莫名的熟稔。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文成偷偷看她,和她一样静静安然。
她穿白色纱裙,身上仿佛有种气息,可以感染周围的所有意象。从身边的大树到脚下的尘埃,都如同陪着她静若禅机。这个几分寞落的背影渗透出一丝丝冰冷。若不是有所等待,恋爱的女生怎会在如此春光明媚的上午来享受一个人的宁静。
不是等待,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坚持一个方向。
她不经意侧脸看见了文成,旋即目光回避。文成悄悄离开(已经不算悄悄,但总是怕惊动和打扰)。
等待,是因为有所寄托;她的眼神里,有无法依傍的孤独。
人本来就没有依傍,不过是自我认定的倾注,倒塌之后,时间缝合撕开了的裂口,慢慢找回原初,或许会明白,自己一直在一个人扛。
马晨说,“笨蛋,你才知道,她早被那个鸡窝卷发的男生甩了!”
文成不语。
他又说,“这是你的机会!”
机会?趁人之危的机会。
“不,我不打算做什么。”
“呵,你个笨蛋。”他摇摇头,“其实喜欢就是种感觉,不用故作清高正直。放下虚无的骄傲,直白表露,这才是真实。很多时候,幸福就在门外,只要你走出去,它就会跟你进来。我说的是心里的门。”
文成知道这些,可和马晨想得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你呢?你不是躲在门里那个胆小鬼?”
换作他沉默不语。
每个人有自己的渊源。自己看见的是错综复杂,别人看时清晰明了。那,是否彼此交换一下就可以成功抵达。文成想不是的,或许交换过来就会明白各自的境地,一样错综复杂、,无可奈何。
想到那个鸡窝卷发的男生,每天早上他都会去他们班门口送早餐去,中午陪她吃饭,悠闲逛校园,晚上的时候送她回寝室……文成觉得真的会长久,只是祝福(绝不违心)。到今天这个样子,实话说,真的替她难过,很多时候想仅仅简单地安慰一句,让她不要难过,可是这样做分明就看出端倪。有时候只是想想,文成不会去主动与她乞讨任何发展,因为,他理智地认得,她只是她,所有“感情的嫁接”,所有“****”,只是因为对过去的念念不忘,不是代替的提示。
对,她的存在只是幻像。也是对那场错误时刻提醒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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