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回到寝室,同学们在四处借作业相互抄写。整个楼层奔波不余。
赵晟匆匆跑过来,“你数学做没?”
“嗯啊。”
“快拿来抄啊!”
文成找给他,他展开看,样子很吃惊,“你其他作业都做了?”
“是啊,怎么了?”
“你神经病啊!那么多作业,要把人做疯的!”
“虽然我是个学渣,但说实话,这点作业的确还不够闭着眼左手解决。”
赵晟瞪起眼睛,摇摇头离开,
文成没有诓他,如果他也腐在家里一个假期。他们用作业换来了一个假期的快乐,相比谁会划算一些?这也是文成第一次完整认真地完成作业,后来发现每个星期每个学期都和他们一样,人工复制粘贴。
室友们的行李已经安置好,只是没人在寝室。文成准备好了好吃的,安静坐着等他们回来。
“文成!文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傲然边吼边走进宿舍,左右张望。文成把手指头放在嘴唇上“嘘~~~”,他咧着嘴,没了声音。
“你叫嚷什么,难道班长也要抄作业?可是我已经借光啦。”文成摊开双手。
他走过来,一只手插在袋里,一只手挥舞着:“抄你个头!走!赶紧,去老王办公室,他有事找我们。”
文成立即从凳子上起来,“怎么回事?他找我们干什么?”
“不是好事!”
老王正漫不经心的喝茶,看见人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把转椅转了过来。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两个吗?”
文成摇头,“不知道,我们一来就被叫到这里。”
“李傲然,你呢?”
李傲然略有傲慢地偏一下头,“这个我怎么知道。”
老王端起茶杯喝,又安然的放下,吸一口气,露出下牙“你说你们一天在想些什么,特别是你,李傲然,作为班长还带头一天天的乱整!”
李傲然冷不丁说:“老师,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文成侧脸惊讶看他。
“你们的室友反映,你们晚上经常在宿舍抽烟喝酒,影响人家学习,结果上次期末考没有考好,家长也到我这里反应了,你们怎么说?”老王说着把烟头掐在了烟灰缸里。
“啊?”李傲然咧着嘴,鼻梁皱起一层皮,“不能这样找借口啊!跟我们一起喝酒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碍着他们了?”
文成心里阻塞,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每一次都喝得那么开心。
“他们自己也参与了?”老王紧缩眉头,语气开始重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抽烟喝酒是严重违反校规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说我该怎么处理你们?”
看见老王脸色骤变,文成马上抢过话:“老师,我们错了,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们下来作检讨。”
老王点头,“我本来要把这事情上报学校严肃处理。但想想算了,才开学,我不想闹得不开心。”
其实是有班长在,他是老王的心腹,有谁会自戕其腹。
走下楼梯的时候李傲然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
文成觉得冷,当自己准备悉心走向一次友谊的城堡时,就被从后面使了冷刀子倒在路上,痛却叫不出来。
在校几个小时,文成觉得心里好像一直空缺着什么。待所有事安排好静下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竟忘记去找一个人。
到马晨寝室时他刚洗完澡出来,穿着****。只是过了一个年,他又长胖了,臃肿的身体像一只营养过盛的窝瓜。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吃法,尝尝。”文成放到他桌上,“你怎么不回短信,假期跑哪去了,我本来还打算来找你,在家很无聊。”
“我回老家了,手机欠费。”他懒懒敷衍,“有没有带烟?”
文成把烟发给他,又帮点燃。他深吸一口,说:“过几天我需要钱,你能不能借我?”
“怎么了?”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之前我答应邀他来,因为招待不起又推辞了。这次他说想找我好好玩几天,我不能再推脱了。”
文成能理解这种情义,“可是我每个星期只有伙食费。”
他眼睛望向外面,飘忽迷惘,“他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我怕因为这样多次拒绝产生误会,或者他会多想。还有我也挺想见他,带他在这里畅玩一次。”
“嗯,我知道,可是我……你不是不了解我,快领低保的人……”
“你能不能……”他隐忍一阵,不好意思说:“你能不能帮我找谁借点,我,等过一久慢慢还。中午我问过咱们班同学,他们都说没有。”
“算了吧,我就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再说,都是学生,一听你要过很长时间还清,谁会愿意。我估计他们说没有都是这个原因吧。”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文成离开,心里铅块压制般沉重,好像做了对不住马晨的事情。愧疚,对最想帮助的人最是爱莫能助的愧疚。
晚上开完班会天就黑定。新的一学期来临,新书再一次摞高了桌面书墙,看看新的课程表:物理物理化学化学数学数学数学……像是一串排笔修饰的叠词。学生时代只有在电影和回忆里才会迷人,才是美好无期。因为,那里不必承受。
夜里熄灯后,文成纠结了很长时间,反复思忖,推过去倒过来地思忖。最决心去找马晨试一下。
他还没睡,一个在阳台抽烟。
“怎么样,这平民烟不好抽吧。”
“什么话。”他摇摇头,“不过建议你以后还是买好一点的。好烟心疼就会省着抽,最后算计下来是一样的价格,你说你是想多抽点还是少抽点?”
“嗯,有道理。那你借到钱了吗?”
他摇摇头,本来硕大的脑袋缓慢地摇摆,更显得沉重。
“真的很需要?”
他缓缓点头。
“我上来找你就是告诉你,我有个办法。本来不该跟你说的。”
“什么办法?”马晨忽然精神起来。
“就是初中带我会抽烟的那个男生,我的同桌,也带我去过游戏室。因为开始赢了钱,我经常出入那里。后来我上瘾,越陷越深,颓废糜烂。到我来城里面时,见到游戏室就钻……我知道错,但是已经麻木得无法自拔。”
马晨认真起来,“那现在呢?”
“现在我没去了。”
“这不科学……”他摇头质疑。
“就在一年前,他骗家里做生意,要了一大笔,两天输光了所有钱,不敢再回去。于是他去给黑市借高利贷想要搏回来,结果也输光了。那天我恰好遇到他被当场打得头破血流不能动弹,我仿佛遇见了自己的未来,脑袋仿佛被冰冷的棍猛击了一下,顿时清醒……我没再去,我的同桌跑路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你要我去赌那个机器?我告诉你,不可能!那个只会输不会赢,我又不是没去过。没赢倒把所有钱搭进去。”
文成认真看他,“只要你愿赌,一定会赢!”
“呵!我只听说过,愿赌服输,你别把自己当赌神了。”
“我告诉你,在我上初中那里有一家游戏室,那时我经常在里面鬼混。后来到城里面来我也去过许多游戏室,你猜怎么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一家的游戏币跟那家一样!我当时感觉真像发现了宝藏,兴奋激动但悄悄不敢说。”
马晨眼睛大小差异更加明显,他皱眉,似笑非笑地凑过来,很小声说:“我也告诉你,你这个故事一点儿都不神秘!为什么呢?因为人民币也长一个样子!兴奋去吧,激动去吧,但悄悄地不要说给任何人……”
文成没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同样压低声音说:“最可怕的是,一家的币是五毛一个,另一家的是一块一个!”
他终于明白,从可笑转入惊慌中。相信他知道了宝藏。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做过一次这样的买卖,小赚了一笔。”
文成离开了马晨寝室,他不打算用任何语言去劝说一句。这是不正道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心里完全的愿意,文成才不会觉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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