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战成名,不过成的是很不光彩的悍妒之名。是以当三月后昊晔废黜我的诏书被青萝声泪俱下的念出后,上界众女仙无不奔走相庆!而让她们最为遗憾的是:她们的太子殿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得以认清我的真实面目,幡然醒悟。
听南瑟说:那日他将我从那个自绿原被我烤成沙漠的地方带回来时,我不一会儿便在他怀中睡得口水横流。所以我自然没能欣赏到在洞口守株待兔的银柏面上有多难看。
据说,他发现我后就着南瑟的手在我的皮毛间翻检了一会儿,在他明白我并未受伤,只是因灵力耗尽而陷入昏睡后,便黑着一张比夜色还黑的脸,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我在听了南瑟的描述后十分庆幸自己当时睡的人事不省,以致银柏无法当场对我痛下杀手。可当我又听说在我昏睡的三日间,银柏日日都会来查看我是否转醒时,我只得认命的感慨:这注定会来势汹涌的责罚,能拖一日便是一日罢。并且迅速与南瑟商议:下次银柏出现时,千万不要显露出任何我已经清醒的蛛丝马迹,同时南瑟一定要以他精湛的演技表现出他对我已病入膏肓的同情和伤心。
我与南瑟密谋此事时,他已在榻前陪了我三个日夜。那日晨曦初现,我恍惚睁眼,最先撞入眼帘的是那张因疲倦而略失了明艳的脸。那样安静的睡颜让我想起了前往凡世的头一夜尚躺在我身侧的昊晔,这些天,是不是也有人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凝视他的容颜?
心起恶念,我伸手轻轻一推,南瑟撑颌的那手便滑向一边。我欢喜的看着他的下巴“咕咚”一声撞向榻沿。
可他的眼,没有睁开……
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颤抖着将手指向他的鼻端探去,却在中途被一把握住。
南瑟“嗖”的一声将脑袋猛的抬起,对我做了个其丑无比的鬼脸。我青筋暴跳,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南瑟在最后一刻跳开,冲我大嚷:“恢复的不错嘛!”
我掀开云被便要去追他,他冲我涎脸笑道:“狐王若是知道你恢复的这样好,一定很乐意前来。不知届时他会怎么好好心疼你这个宝贝妹妹呢?”
我马上侧躺于榻上,拿手背靠着额角,虚弱的说:“怎么稍稍动一下,就这样头晕……”
随后我便亲切的招呼他过来,对他这几天与我的照顾动情的感激了一番,然后开始和他商量能不能让我缓几天再见银柏。
我正拿我们三千年来的深情厚谊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时,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插上一句:“我以为你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开口问他。”
我幽幽反问:“谁?”
他比我更幽幽的说:“他死了……”
微微侧头,我轻飘飘开口:“你说什么?”
他避开我的眼睛,淡淡重复:“昊晔死了……”
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颤抖着嘴唇威胁:“你!你再敢胡说一次试试!”
可见他就那样任我抓住,静默不语,我渐渐无法抑制的浑身哆嗦起来。
“灵蛇王莫要再戏弄小尹了。况且妄言储帝生死,可不是小罪!”一个无异于天籁的声音钻入我耳,我怀着劫后余生的惊喜感激涕零的望向声音的主人:银柏正踏着晨曦的薄雾向我走来。
我立刻有了种快要溺死的人刚刚抱住了块浮木却发现那浮木竟是条血口大鳄的绝望。紧张的盯住南瑟,我问他:“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昏死过去还来不来得及?”有些错乱的我抓起他的手往我心口比划着:“要不你先打我一掌?不用太轻!”
南瑟轻轻抽开他的手说:“下了那样重的手,我以为你很恨他……我不过想看看,现在我和他,谁比较重要……”
已是火烧眉毛的我自然无暇顾及他那点青春期必备的小忧伤,我两眼一翻,在银柏停下脚步的前一刻直直倒在了榻上。
我暗暗捏了捏南瑟的指尖,示意他务必要看在我们友谊地久天长的份上,依照方才敲定的方案行事。
从眼睛缝里瞧见他从容不迫将皱巴巴的冕服理顺,一本正经回礼,我便在心里笑开了,据我对他的了解,这正是他开始大肆忽悠的前兆。
他的声音柔软且冷清,他对银柏说:“狐儿既已醒了,那我便告辞了。”
我继续挺尸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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