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晔前往颡原整整七日未归,南瑟便整整七日带着满腹的八卦准时到访。从第一天到第七天,这三清上界的流言渐渐不堪起来,而我的愤怒,亦是与日俱增。
在那最后一夜,我竟荒唐发梦:昊晔他满目慈祥的一手抱着颗新鲜出炉的龙蛋,一手揽着无限娇羞的青萝向我走来。他对我说:“尹尹,来见过你的青萝妹妹和孤的长子……”
世界顿时天塌地陷……
在尘土飞扬中吃痛醒来,我终于明白梦中那逼真的塌陷感何来。撑着身下的碎石,我才发现自己在梦中已将我那丈许宽的石榻一掌击碎。大张着口,我尤自剧烈喘息。
南瑟在这个节骨眼上蓦地推开我房门,步履轻盈。室内昏暗,他未能看清状况便唯恐天下不乱的将最新敌情讲与我听。那天八卦十分简单,却瞬间将我点燃。
那是真真正正的点燃!
我一个抖身化出承天道九尾法身,裹挟着腾腾烈焰自这狭小的洞府一跃而出……
身后传来南瑟瞬间远去的惊呼——“站住!你这疯狐狸要去做什么!”
昊晔与青萝同去的第八天清晨,南瑟为我带来的消息是:“你的未婚夫君正在与那鹿美人儿依依惜别!”
九尾狐神的法身,在上界众仙的记忆中,这应该仅是第二次出现。上一次他们眼中的九尾狐神是三万年前,我母亲身后竖起九条冲天烈焰大战叛离仙界的紫毓仙子的模样。但凡当年遥遥见过一眼那个场景的神仙,无一不震撼非常!
我曾在故事讲到这时迅速吐出口中瓜子皮向那唾沫横飞的黄鼠狼说书先生发问:“既然白慈元君与紫毓仙子斗的那样精彩,为何众人都只是遥遥一观?我听你来回讲了这么些次,没一次能听出来到底怎么才算个震撼非常!当年到底有没有人亲眼所见啊?”
那黄鼠狼先生马上哭丧着脸对我说:“求王姬别总是提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拆小生台了,这样下去,小生这讲坛没法再设下去了。”罢了又悲愤异常的加了句:“王姬要真想知道,去问您母君不就得了!”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说:“我要能找到我母君,还来你这儿作甚!”
然而那日,当积攒了整整七个日夜的不甘与愤怒将我一身似雪皮毛化作迎风烈舞的三昧炽炎时,我终于明白:为何那场****着无数人好奇心的大战无一人能看的真切。
我想,当年的母亲一定与我一样,身侧方圆数十丈内一切有形有质之物在三昧炽炎掠过那刻尽数灰飞烟灭,百丈之内,所现景象在炙热的空气中被扭曲的怪异不堪。
事后南瑟在向我描述当时场景时反复使用了“惊天地泣鬼神”这句话,同时一再强调他往后再不敢惹我生气。
可彼时被满腔怨怒冲昏了头脑的我哪儿能注意到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怕,自然也无法注意到昊晔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时他苍白的面色和眉宇间透出的疲倦。
我唯一记得的是:当我在万里晴空中发现那抹纯净的白后,我冲着天际尽头狠狠咆哮起来。那是九尾狐神之怒,直叫天地为之颤瑟!
相隔云端,我依稀看到那个欣长的身影微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我愣了一愣,立即产生了一种奋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而短暂的失落后,是更上一层的愤怒!
我正要撒开爪子追过去,却惊奇的发现昊晔消失的天边现出了一道金光。起初只是星子般大小的一个亮点,却渐渐沿着整条天际线迸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我眯起眼睛,看见遮天蔽日的金光中有一条巨大的黑龙正腾空蜿蜒而来。
我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当我自迎面而来的风中嗅到那掺杂着脂粉气息的优昙香气时,我顿时明白了:这条黑龙竟是昊晔的真身!
只因昊晔整日里似乎十分喜白,我潜意识里便理所当然认为他条白龙。是以第一次见到他的真身一时竟无法识破。
尚努力拼接着幻想与现实的差距,那威风凛凛的黑龙已在我眼前凌空停驻。
那不愧是自创世以来便主宰天地、凌驾于一切族种之上的至尊龙族。当他们以苍穹为幕,居高临下俯瞰这三千世界时,你会觉得,宇内六合间的一切都尽在他们掌心翻覆。
遮天蔽日的真气以龙身为中心如阵阵海潮般向四下汹涌散开。我被如此强大的气势笼罩,四肢渐渐弯伏下去,甚至难以抬头。
那一刻,他对我高高在上的压迫彻彻底底的激怒了我。我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奋力昂头,仰天长啸,用尽我能聚集的所有灵力化作一团巨大的烈焰,对准他颌下那三寸逆鳞狠狠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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