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我没那么心安理得,否则,我又怎会站在这灼眼的日头下,仍是四肢冰凉。
纱莺显然没去在意我僵硬的神情,仍是不管不顾的拿冰锥般话刺着我的心。
她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见主上又同往常一样连夜赶制了蛇药,我方知道王姬遭了难。那日主上动用灵力的时候我便感知到他的灵识波动不已。最初我以为是王姬此番伤重引得主上忧心,可后来方知晓原是王姬为太子殿下所救,主上因此醋上了。当时我还调笑主上小心眼,信誓旦旦的承诺王姬绝不会朝三暮四移情别恋。可如今看来,倒是我天真了……”
一向知晓纱莺平日爱在我面前拿我俩玩笑,我却从未制止过,岂料这玩笑被她开了这几千年,倒变成听者无心,说着有意了……
“那日听闻王姬康复,主上一早便去了青丘。晌午时却面色苍白的捧了个锦盒独自回了石矶。他将那锦盒交与我,吩咐我一定要亲自送到王姬手中,自己却倒头上吐下泻折腾了个半死,我傍晚回转南宫紫宇时,仍不见他又任何好转。可我仍是将那对凤血明月珰摆到了他眼前,并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了上去……”
说到这儿,她艰涩闭眼恨恨道:“可主上……主上他……”
见她表情困苦,我的心也跟着一紧。
紧接着,她目露惊恐开口:“主上竟在我眼前吐了一大口血!”
面带痛色的闭上了眼睛,她狠狠的摇着头说:“我只顾一时怨愤,竟忘了主上来的凶猛的疾患。他怎能再受得了这番刺激!”
她那悔不当初的模样瞧得我十分难受。念在这事因我而起,她纱莺不过是一片忠心,又何错之有?我赶忙诚心安慰道:“纱莺,用了蛇药的是我,那日任由他喝了陈茶的是我,一时愤慨打碎茶具的也是我。你要怪就怪我吧!”
“当然怪你!”纱莺猛然射来的怒火竟叫我无端后退了一步,她直直瞪着我说:“当日我虽惊惧不已,可也相信以主上的修为,不日身子便可养好。可王姬倒好,认识太子殿下刚刚半月,便急着定了亲事。你可知我家主上听了这个消息后又是怎样的绝望形容?你们定亲的第二天,主上便与君上说他同意继承灵蛇王位。我方知,他对王姬是彻底死了心了……此前君上曾多次催促主上继位,可他总是搪塞推迟。我心中清楚,那是他在期待有一天能为你化生!可如今,他却主动承下了这沉甸甸的王印。自那往后,主上的身子便一直这般反反复复,不得痊愈。”
在纱莺连珠带箭的谴责下,一幕幕往事在脑中水落石出,渐渐清晰到不能直视。一时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孽深重,我深知:在她面前的一切解释都会苍白无力。
可我还是勉强与她开口:“我不想为自己开解,可南瑟从未对我说过什么,我真是一无所知……”
可此刻的纱莺对我已是怨念入骨,根本无视我的愧疚,她反驳道:“主上对王姬的情意还用多说吗?王姬你是真不懂还是在一直装傻?主上是没对您说过什么,可他对我说过!那日从南禺山回来,他将那对明月珰仔细端在掌心问我:‘你看这个配不配得上我与狐儿的定情信物?’”
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七千年来的娱情放纵终是化作一根利刺重重扎进我的心尖。胸口骤然一阵压抑,我不自觉的抬手按紧。
可这动作落纱莺眼里许是有些可笑,她扬起下颌讥讽的冷笑:“您现在知道心痛了?那当日王姬决心弃掉主上七千年来的真心于不顾,转而对相识仅仅半月的太子殿下投怀送抱时,您的心又在哪里?我一向觉得你与那些肤浅的女子不同,可现在看来,你一样抵挡不了‘太子妃’区区三个字的****,一样是浅薄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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