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别怪你怎样?”谷道子看着眼前刚睡醒的青岩,满脸的怒气收都收不住。滑落在地的《灵枢经》优雅的躺着,他弯腰拾起,仔细的拂去沾在那上面的口水。
“师傅。我……我不是故意睡着的……”青岩一抹口水,怯懦说道。在她睁眼的一霎那她就后悔了,平日里这个时候总是路虎来唤她的,今日这老头的出现让她坚强的心脏再次受击,第一次她能这么完美的控制住了她的起床疯!
老头并不理会她这种近乎狡辩的辩解,等擦拭完他的竹卷后,打破空气中的沉闷道:“背吧!”
她就知道这老头会这么直接,她每天砸“鸟人”三小时而不中后,便是被关到这间木屋里,一开始她是欢呼,看着整排整排的医书,她憧憬着自己很快就是医学大儒了。可这种憧憬在打开一卷书后彻底粉碎了,这竹卷上的字体都是篆体文,她看懂都要花费很长时间,背下来就更吃力了,所以经常是对着这一堆天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但现在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头子近乎要杀人的眼光让她逃避不得。
她硬着头皮背起来:“凡在六腑。则或言气。或言血。或脉。或筋。或骨。或津液。其所生病。本各有所主。……………………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胃足阳明之脉。起于……起于……”
该死,起于什么来着,好像背到这一块她就和周公约会去了,此刻她只能装鸵鸟。
“起于什么来着?!”老头逼视的她抬不起头来。
而后,听到老头一声叹气,从鼻腔发出的不满和怒气让他的胡子都跟着抖动起来。
“七曜①有余,你就学成这样?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明日就不要来了!”说罢,一挥衣袖,有力的风动声证明老者的确很生气。
青岩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而且这样的看书法也的确不是法子,她之前倒是想了个法子,此刻也只能等着这老头气消,才能应允。
“师傅,非是徒儿不学,我学而无教,混乱的很。”青岩状着胆子说。
老头听她这么一说,分外生气,这丫头自己偷懒反倒赖上他教导无方?这哪行,头口断血可流,声名不可丢,他‘神针门’到他这代已经是第九代,在中原各国间颇有盛名。教徒无方的骂名可不能出自他神针门!
“混账东西,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何况这是自古传下来的圣书,我当年得了它,便是不眠不休也将它背下来。而你,却不珍惜!”由于激愤,老者拿着《灵枢经》的手都有些颤抖。
见老头痛心疾首的样子,青岩也不忍再加以打击。‘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是没错,但现在她读都吃力,等‘其义自见’时恐怕她头发都白了。
此时,她摇了摇老者的衣袖,轻言道:“其实徒儿这几日读书时想过,这穴位描述起来实在是不好校对,不如画出来的易记于心,若是有一张穴位图,徒儿再对照书上的描述,则可事半功倍。”
“穴位图?”老者费解的看着这丫头,他行医多年都是靠着自己的经验找穴位的,穴位图他却没有想过。
见老者有些犹豫,青岩从腰间掏出一个羊皮卷,道:“喏,徒儿画了一个人体,师傅将全身一百零八穴位一一标注出来即可。”
说罢,将羊皮卷展开放在老者手上。
卷上,是一赤身男子裸体像,骨骼肌肉分明,老者脸上一时微蕴,瞪着眼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画这种东西,真是有辱斯文!”
她忘了在现代医学上面,人体平面图是最正常不过的,但现下她在古代,在古人看来这恐怕有违伦常。
“呵呵,这是我上一任师傅教的,他老人家常说,识症之要,要观乎肌理、骨骼,才能知道病症的轻重缓急。”
没办法,她只能先搬出爷爷来了,否则她恐怕得被这老头驱出师门了。
这一番言论后,老头果然认可的点点头,道:“你之前师傅说的对,虽然这法子有些古怪,倒也是另辟蹊径,就依你的法子吧。”
说罢,卷了羊皮卷入怀离去。
青岩见这老头居然真的答应了,一时间开心的不知所措。
此时刚过晡时②,回家还太早,她便约了路虎在林子里教她练习骨埙。这些日子以来她和白翎处的已经十分熟悉,她一吹骨埙,几秒钟后它便会落在她身旁。
青岩和路虎乘着白翎徜徉在森林里,百鸟见之,迂回而去,风声伴着树叶的浮动在她身下呼啸而过。
她偶尔停在树冠上,戏弄一下这丛林里的老虎,利用骨埙发出‘这里有食物’的号召,便能见到一群老虎涌来,相互怒视后,又失望而归。
戏弄森林王者,让她报了之前的围困之仇。
当然,她也不会这么不和蔼,帮松鼠做做红娘也是她爱干的事情。她会模仿雌性松鼠发出邀请的声音,然后吸引雄松鼠过来与雌性松鼠相会,看不看对眼那就是鼠类的事了,她只会抛砖引玉,不会强作月老栓红绳。
对她这些无聊的举动,她身下的鸟和她身后的‘鸟人’都深恶痛绝,但也乐得当观众,谁叫这丫头总是会发现这么多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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