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记忆之于我们自然不会陌生,只是没有了传统作业束缚和老师鞭策的假期反而令习惯了按部就班的人们顿时没了方向和主意。全身的皮肉都紧绷了多时的备考生们一朝放松,竟然有些无所适从的寂寥。我理了理沉甸甸的教科书和参考资料,很有冲动想要统统打包或扔进垃圾桶,或卖给收废纸的,再不济就送给那些即将踏入这条灰色之路的学弟学妹们。但我知道这样做的结局一定是被千年的废铜烂铁都舍不得丢的老妈臭骂一顿,碍于这包垃圾的体积和分量,我摇了摇头,放弃了先前的念头,准备乖乖塞箱底。
整理的过程让我对自己的三年苦海生涯产生了一丝怜悯,庞大的习题量和考卷就似一幅幅昔日的长卷在眼前一点点回炉,盯得我双眼发疼。匆匆掠过几眼,我连根捧起这些厚实的纸张,一鼓作气丢进了纸箱,只听“砰”一声巨响,空气中荡起一层轻灰,像是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这时,一张轻薄的纸片随着这声激荡悄然落在脚边,我怔了怔,俯身拾起,但见纸上一行蝇头小楷,“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虽然没有头没有尾,没有任何署名,但我认得这娟秀得如同女生般的字体,和曾经被我以此为笑柄的点滴。只是,为何同桌会写下这样一句莫名的诗句,以及有关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我却一头雾水,翻了翻丢进纸箱的那些卷子,已经无法辨别究竟是从那一张的夹缝中滑落,没有答案的悬疑,让我瞬时坐立不安。
恍惚间,老妈推门探过了脑袋,“找你的电话。”
我尚未从悬案中翻身,抓起电话听到对方的一声,“小雨,是我”竟然木讷地反问,“你是?”
“王若谷呀,我的声音你都不认识啦。”对方显然带着几分失落和不悦。
我突然一个激灵,连声道歉,“对不起,我走神了。”
“是不是天太热把你热昏啦?不过也难怪你,毕竟好长时间我们没联系了。所以我这就来通知你,过完这个夏天,我就要去澳大利亚读书啦。”提及最后那句,王若谷的语调又轻快了起来。
“啊?”我一愣,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总是有些招架不住。
“啊什么,我们班好些人都去呢。”
“南半球哎,好远吧。”
“嗯,飞机要飞十几个小时,而且和这里反季节,你听说过夏天过圣诞节的吗?那里就是,穿着短袖挂圣诞树,好玩吧。”
“要去多久呢?”
“先上一年语言学校,然后进高中,上大学,怎么也得七八年吧。指不定就不回来了呢。”
“你爸妈舍得?”
“都是他们的主意才让我去的,你以为呢。在这里还要苦三年,还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如何,与其吊死在应试教育上,不如就趁现在让我出去闯荡闯荡,这是他们的原话。当然,牵挂肯定是难免的,他们也可以随时过来看我,澳洲的学校假期比较多,我也可以找时间回来看他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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