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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风吹花又落 第23章 相遇喜,离别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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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生的寒假总是早得让人羡慕。腊月初,任宏和蔡强就已经回到这座小县城。反正在家也闲得无聊,于是他俩商量着一起去一中看看,顺便问候一下正在复读的刘篮和余舟。他们去的那天,一中恰好放月假。读高四后,刘篮怕耽误学习,便将手机扔在家里,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俩要来。下课铃响,刘篮与刘骄像往常一样提起背包直奔车站。



    坐在车上等了半个多小时,乘客迟迟没有上满。车上一片寂静,司机斜靠着,双眼像是在守候猎物一样紧紧盯着窗外,两只脚搭在方向盘上,嘴里悠闲地吐出一串串烟圈。钥匙环从裤袋中滑出,悬在半空中好久,他看上去根本没有启动车子的想法。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些乘客已经等得不耐烦,便开始向司机抱怨。排在他后面一班的老师傅也在催促:“你都超了二十多分钟,现在的客人本来就不多,你总不能让我空着车回去吧,再不走我就去问问值班领导,看他怎么处理。”



    司机拗不过,只得答应出发。但狡猾的司机并没有直接走回乡的路线,而是在城区兜了一大圈,看能否载上几个散客。不一会儿,车子辗转来到一中门前。这个一心想逃离的地方,归心似箭的刘篮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并不愿意过多关注。突然,远远的一个身影激起了他的视觉冲突,那个女孩与很久以前某一个熟悉的同学真的很像,他禁不住又看了一眼。



    “任宏。”刘篮趴在窗户上,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定睛一看,站在任宏旁边的竟然是那个高高瘦瘦的蔡强,他因此更加坚信,拼命向两人招手,并不停呼喊。但由于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太多,蔡强和任宏都没有发现刘篮。



    车里的乘客诧异地看着刘篮,可是他哪还有心情去理会。



    车子缓慢地向前挪动,刘篮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个人,突然见他们好像准备往回走,刘篮急了,便把背包托付给刘骄,摇摇晃晃地走到司机面前:“师傅,麻烦停一下车,我还有点事,现在不回去了。”



    “前面那么多交警,这儿不能停车。”本来车上的人就不多,司机肯定不愿意放走他,况且还载着他行了这么远的路。



    车子前行了两百多米,刘篮仍然嚷嚷着要下车,甚至有跳窗户的冲动。司机只得妥协,但他向刘篮索要了八块钱的燃油费。刘篮明知道被坑,因为回家一趟的车票才十五块,不过此刻他也懒得去理论。



    等刘篮气喘吁吁地跑回一中门口时,任宏和蔡强早已经消失得没有了踪影。该怎么联系上他们呢?刘篮显得万分焦急。



    给他们打电话?可是两人的电话号码存在家里那个手机中,只记得任宏是134打头,蔡强是187打头,后面是哪些数字他就记得很模糊了。他拍打着脑瓜,灵机一动,快步跑到一中对面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座机。接电话的是母亲。



    “妈,学校里还有点事儿,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告诉爸不用去车站接我。”刘篮喘着粗气儿,来不及回答母亲若干个为什么,“先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去我卧室拿一下我手机,帮我找一个同学的电话号码。”



    母亲撂下电话,心扑通直跳。十几分钟后:“儿子,你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和你爸翻遍了所有抽屉也没找到你的充电器。”



    平时就爱丢三落四的刘篮一时也想不起充电器放在哪儿,只好作罢。他害怕父母亲替他担心,平静地说:“妈,没事儿,就是我有个同学想问另一个同学的电话号码,我回去再发给人家也不迟。”



    “哦,这样啊。”母亲这才放心,叮嘱道,“早点回,路上注意安全。”



    “嗯。”



    挂掉电话的刘篮近乎绝望,瘫坐在电话亭前的台阶上。忽然,不知何从处传来的一声QQ提示音让刘篮眼前一亮,于是急急忙忙地跑到离他最近的一家网吧。



    进高中前父亲给他制定了两个禁令:一不准酗酒,二不准去网吧。这个小县城的网吧里治安都比较差,打架斗殴、偷盗勒索的案件时有发生,据说前些天警察还在网吧里抓了几个吸毒的。



    这两个禁令刘篮至今没有打破。可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便一头冲进网吧,就近找了一台机子,匆忙登录自己的QQ。



    “我刚才看到你了?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任宏和蔡强竟然都不在线,刘篮差点崩溃。可是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联系上他们,只好把这条消息同时发给了两人。



    任宏的手机流量每个月都多得用不完,所以她平时喜欢隐身挂着QQ。刘篮发的这条消息让她喜出望外,很快作了回复:“我在中百超市等你,路上别急,注意安全。”



    坐在电脑前像一潭死水的刘篮看到任宏的回复后瞬间苏醒,高兴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立即办了退网手续,出门拦了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赶往中百超市。



    下了车,蔡强与刘篮紧紧相拥。三年的室友情通过语言是讲不完的,只有这无声的问候才能够包含一切。站在一旁的任宏和余舟呆呆地看着,眼神中流露着无限的感动。



    “北方那么冷,可是你的手怎么没有变成馒头?”刘篮跟任宏开着玩笑。曾记得,她的手一到冬天就会生很严重的冻疮,而且肿得老大老大如同两个蒸熟的馒头,看上去很让人心疼。



    任宏告诉他,北方家家户户都有暖气,室内都是十几度,比这里的冬天还暖和。就是特别干燥,这学期才下了两场雨……



    “你们那儿是不是经常下雪?”刘篮能够想象出的北方总是银装素裹、雪花飞舞。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学期我才看过一场雪。而且很快就化了。可能再北一点,像长春、哈尔滨下雪会比较频繁。”



    “不要在大街上谈这些,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边吃边聊。”已经一点钟了,大家都还没吃午饭,余舟提议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坐在小餐馆里,刘篮仔细打量着两个人。以前不修边幅的蔡强染了一头黄发,穿着一套时尚羽绒服,手腕上绑着四五串饰品,那条紧身牛仔裤也显得异常光艳。任宏看上去没太大的变化,只是以前笔直的头发变得略微卷曲,平底休闲鞋变成了高跟深筒靴,眼神里透出的忧郁气息也基本消失殆尽。



    服务员送了他们一壶茉莉花茶,余舟替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杯里散发出一阵阵清香的热气,给这个冬天增添了几分朦胧与温馨。刘篮品着茶,问:“你们感觉大学怎么样?”



    “我觉得大学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平时基本没有人督促你、管着你,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大的坏处就是无聊,没课的时候除了上网和睡觉很难想出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不过还是有很多同学对学习比较痴迷,一天到晚抱着书啃,学习劲头一点也不比高中时差。”任宏说。金枪VS名器



    “可能是我在读高中时把大学想得太过完美,去了之后就感觉有很大的落差。其实大学更像一个小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变得复杂了很多,就连在班委竞选、评奖评优、争取入党名额这类小事情上都会存在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真的很难找回像高中时代那样的单纯。而且高中时养成的一些好习惯,比如按时打扫卫生、坚持锻炼、早睡早起等等都被大家忘得一干二净。整整一学期,我还没发现栋宿舍楼里有谁每天坚持起床后叠被子。”蔡强补充说。



    任宏听了之后在一旁偷笑:“那你呢?反正我每天都叠。”



    “大家都不叠,我要是叠了岂不是被大家当作怪物看待。”



    看着蔡强无辜的表情,三人大笑。余舟突然记起了什么,问蔡强:“你和丽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还能怎样发展?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蔡强神情凝重地看着窗外,像是在等待某个人出现。



    刘篮接着这个话题问任宏:“老同桌,说说你的感情史呗,我觉得经常出现在你相册里的那个男生很不错哟。”



    任宏轻轻敲了一下刘篮的头:“嗯,确实保养得不错,那是我们的辅导员,刚刚硕士毕业,人家看上去比你还年轻。”



    “咱不提辅导员,有没有别的男生追过你啊?”余舟又开始八卦。



    “有你个头啊,我说你们复读生老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干嘛?难道大学生没谈恋爱就可耻吗?学姐我可是做好了独身四年的准备。”任宏狠狠地瞪着余舟。其实还真有两个男生追过她,只是都没有让她产生心动的感觉,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现在这个时间点儿店里就餐的人很少,才等了半个小时,服务员就将菜全部上齐。



    “谢谢。”



    “抄家伙,吃!”



    他们边吃边聊着天,让这个冷清的小餐馆一下子活泼起来。任宏反过来问:“你们感觉高四过得怎么样?”



    “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我觉得相当充实。是去年的高考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失败,是复读教会了我如何面对失败。有时候我甚至很坦然地认为高中就应该读四年,只是在第三年的时候给你一次考试的机会,愿意上大学就去上,不愿意上大学就回来再读一年。”在两位老友面前刘篮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对高四的感受,还不忘开一句玩笑,“我想没读高四肯定是你们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我的心态可没你那么好,要不是去年的学校没报好,我才懒得陪你趟这淌浑水。不过复读带给我的改变确实很大,总之我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直到高四毕业。”余舟扒了一口白米饭。



    走出餐馆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刘篮和余舟要赶最后一班车,蔡强要去看望年迈的爷爷奶奶,任宏要去舅舅家拿母亲寄给她的东西,他们就此告别,在十字路口,刘篮与余舟向左,任宏向右,蔡强向前。



    刘篮回到家中时太阳已经下山,一进屋便高兴地叫喊:“爸,妈,爷爷,我回来了。”



    “你到了镇上怎么不打个电话让我接你啊?”父亲坐在电视前看着新闻。



    “爸,反正也不远,只当锻炼身体。”刘篮边笑着回答父亲边走到沙发旁,挨着爷爷坐下。看见沙发另一端躺着自己的小背包,想必是刘骄来过。



    母亲从厨房赶出来,喜盈盈地看着儿子。由于担心翻炒锅中的小菜糊掉,她又迅速跑了回去。父亲掐掉烟头,给刘篮倒了一杯茶。



    “爷爷,你今天要给我讲村里哪些人的事呢?”每次放假回家,刘篮总喜欢听爷爷讲一些邻里间发生的大事小事。



    “六奶奶上个星期突发脑溢血,就那样走了,大家怕耽误你学习没跟你说。”爷爷闭着眼睛,脸上流露着无尽的哀伤。



    刘篮听了这一噩耗犹如五雷轰顶,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六奶奶的音容笑貌。在他刚出生的时候,父亲正在师范进修,母亲里里外外一把手。遇上农忙季节,实在忙不过来,便经常把他托给六奶奶照顾。那时候村头小卖部还没有奶粉卖,刘篮要是饿了,六奶奶就会取来一个小瓦罐,放进一撮米,撒入几颗冰糖,熬粥给他喝。如果碰上梨子熟了或者桃子红了的季节,她便会添些果肉一起熬。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刘篮一天天长大,可儿时的味道却永远在他心中盘旋,要是嘴馋了,他就会变着法儿央求六奶奶熬“娃娃粥”给他喝,而六奶奶总是笑着应允。后来他进了学堂,去六奶奶家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但六奶奶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会用瓷碗装着送与他吃,有时候怕自家孙子眼馋还要在瓷碗上扣一个小花碗。偶尔父母发生口角,刘篮也只有请来一瘸一拐的六奶奶才能将“战争”平息。去年高考,六奶奶得知母亲要去城里陪考,连夜送来三斤多腊排和一大包土鸡蛋,嘱咐母亲煮给刘篮吃。



    刘篮记得小学时学的第一首歌是《我爱北京天安门》,当时他还不知道北京具体在哪个方位,就誓言“长大后要把六奶奶接到北京去住”。如今这个誓言已经变成了空谈,他甚至没能亲自送上她最后一程,眼中不禁闪起了一串串泪珠。



    “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不通知我?”刘篮大声质问父亲。



    父亲心里很清楚儿子对六奶奶深厚的感情,他没有说什么,轻轻关了电视。



    母亲刚好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同样被这个质问惊住。



    “本来我和你爸商量着要跟你说一声,可你六爷爷和四伯说你现在正是备考的关键时期,况且你又是在复读,压力会更大,不能影响你学习。”母亲设法稳定刘篮激动的情绪,“反正人都已经走了,你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孩子,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相信六奶奶会理解你的。”



    “如果今年的高考失败了,明年还可以再来,可今后再也见不到六奶奶了。”刘篮已经泣不成声。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买上一些香火、纸钱,领着刘篮前往六奶奶的墓地祭拜。刘篮跪拜在六奶奶墓碑前,泪如雨下,嘴里有无尽的话想向她诉说。



    “不要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这个样子六奶奶在天上看到了也会很难过的。”父亲抚摸着刘篮的后背。



    纸钱早已灰飞烟灭,刘篮愿它能捎去自己对六奶奶的思念,希望她在天堂能够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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