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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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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飞机我就暗中跟踪她,我在北京老胡同里看到了她,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我。我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我自惭形秽,她活得那么自由,有乐趣,而我只是死板听话的寄生虫,连上大学的专业都是家里人一手包办的,马克思主义原理。我站在那里就可以看到自己这辈子的样子,我没有勇气反驳,却又被她吸引着,无可救药的,后来我又跟踪到江南,也就是这个地方。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是你?”



    我说:“是我。”



    。。。。。。。。。。。。。。。。。。。。。。。。。。。。。。。。。。。。。。。。。



    然后顺其自然的我们坠入了爱河,我向她袒露了一切,除了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我这么的自私的享受着她的爱默,却不能回馈一丝一毫。我们在一起那半年,是我一生中最清醒的时光,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我应该过我想过的生活,而不是寄生虫,京城派人来接我,我向她承若我一定会回来娶她,让她等着我。可是我食言了。



    我的家族分析了她家庭背景和成分,那个年代的阴影还没有散尽,如果我娶了她,不仅我会一无所有,而且我的家族也会受到沉重的打击,和文家悔婚,势必得罪文家。我的父亲对我说:“你可以娶她,但是,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和你妈妈也会搬离京城,从此再无关系。我怯懦了,为了我的前途,为了我的家族,我抛弃了她,抛弃了你妈妈和你。”



    阴沉沉的天像是要压下来,世界混沌的打不开,没有出口,只有无止境的纠缠。



    周恋卿,把羊毛大衣的帽子拿出来裹到自己的头上,搓了搓手,又呵口气气,白茫茫的雾气一出口就散了,无影无踪,又把手伸到口袋里。



    “一个人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做的一件事,别人却用了2个小时21分钟陈述完毕,是不是很讽刺?”



    安书源神情颓败,好像一下子老了10几岁,就站在那里,像被按在砧板上,一动不能动,眼里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脸。



    “恋卿,我想,死后能葬在你妈妈的旁边,你--”



    “大冷天的就别说冷笑话了。”周恋卿直起身子,看向身旁孤独苍老的安书源,毫不犹豫的拒绝。



    “别忘了她躺在这里可也是拜你们所赐!猫哭耗子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安书源愣了愣,眼里的忧伤浓的化不开,“恋卿,事情不是佳眉说的那样,那天真的是个意外,我可以保证!”



    周恋卿却无动于衷。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家了。”说完向前走到妈妈的跟前:“妈,我回去了,改天来看你。”



    周恋卿没有等那个人,直接向山下走,可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安书源并没有跟下来,阴霾的天像是要压下来,在原地停了三秒,转身又折了回去。



    安书源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恋卿从门外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你醒了?”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周恋卿上前扶了他一把,陈述事实:“医生说你需要住院。”



    安书源顺利的坐了起来:“谢谢。”



    “你。。。。。。妻子的电话打不通,安安的电话也打不通。”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安书源面色苍白



    “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医生说肝癌晚期。”周恋卿给他倒了杯水。



    “我希望你别告诉她们,我们已经离婚了。”



    周恋卿扯了下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喜欢多管闲事。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建议你还是回北京吧,这里的医疗条件比不上北京。”



    “来之前我已经处理好后事了。”



    周恋卿喝了口白开水,喝到嘴里才发现有多烫,连忙缩回舌头。



    “我想在这里走完最后一程。”他语气低的不能再低,一直低到尘埃里。



    周恋卿放下杯子,走到窗户边,外面已经有薄薄的一层积雪,腊梅花挺翘在枝头,傲然独立,幽幽的开口道:“你知道自己要死了就和她离婚,让她们母女心安理得在世上继续生活,却到这里来纠缠我们?赎罪?忏悔?呵,还是想为安安以后积点德?”



    安书源嘴张了张,像是溺水的人般,绝望却无力。



    “恋卿,我---”



    周恋卿转过身,眼里仍是清明:“假如你没有见到我,没有得肝癌你会来找她吗?”



    安书源脸色忽然大变,明明是寒冬腊月,额头上却滚下了豆大的汗,呼吸急促,表情扭曲。



    “快叫医生!”不知道李瑾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只听他吼了一声,然后病房里乱了起来,周恋卿恍恍惚惚的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医生推着他去急症室抢救,她忽然想起那天她站在病床前看着满脸是血的妈妈,不能自已的打了个寒碜。



    周恋卿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捂一下手。”李瑾接给她一个热水袋。



    周恋卿茫然的接过,然后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李瑾坐到她的旁边,一个劲的搓手:“怡慧刚才还找你呢,说只要你不在旁边唠叨,孩子就动,看来你贿赂成功啦,还没出来就要你。”



    周恋卿回过头,惊喜道:“是吗?”



    李瑾笑笑:“是的,新生命来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说着别具深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周恋卿把热水袋贴在脸上,看着枝头上的腊梅。



    怡慧在当天下午生下了一个6斤半的儿子。



    安书源坚持和他们一起出院,周恋卿把家里收拾了收拾,让他住了进来,可还是很少和他说话。绝大多数的时候,安书源都在发呆,和DV里的场景很像,只不过表情祥和坦然。每天早上他都会去鸣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周恋卿还是发现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吃的很少,行动也不便利,有好几次看见他走路不稳跌倒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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