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面对一个境界远低于自己修士，第一次有些不确定了。
他虽是一抹灵识，见识上却是实实散仙，可现却不敢确定这丫头到底是主动破了他域，还是被道域同化了。
若说主动破了道域，她现样子分明是杀戮之道状态啊，还杀戮之道境界里如鱼得水呆了六十载。
要知道主动破域后进入境界感悟，那只是一个旁观者，是绝不会有这种契合度，除非是修炼同一道人。
可若说被道域同化了，为何他已经感觉到那种神秘力量开始从体内流逝了呢？
莫非是幻觉？
“萧远，你输了。”素衣男子轻叹了一声。
紫衣男子没有回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莫清尘：“小丫头，你破了我道域？”
莫清尘眨眨眼，眼睛恢复了清澈澄明，眼瞳纯黑如墨：“道域？”
见了她这样子，紫衣男子知道了答案，脸上却没有任何异色，只是认真问：“你是怎么破，你分明是走上杀戮之道了。”
莫清尘对这些方面一点不傻，相反还有一种敏锐感知，自进入传承壁后就觉得不对劲，直觉正常传承壁不该是这样子，现看来，就是他们动手脚了。
算计先，又只是一抹灵识，莫清尘面对这散仙级人物少了几分敬畏，又因为杀戮之道刚刚消退还是有些影响，起了捉弄心思，眼睛一闭再缓缓睁开，重变成血眸，一字一顿道：“是这样么？”
滔天杀意暴涨，明明是宁静美丽小湖边，顿时给人如坠炼狱感觉。
三人一愣。
接着就见莫清尘眼睛一眨，血色褪去。再次恢复清澈，漫天杀意随之而退。
这一次，三人齐齐变色。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女子水眸圆睁，大为不解。
她走虽不是杀戮之道，但有些本质是一样。
比如，人不能同一时间走两条道路上！
三位见多识广散仙，第一次同时产生了困惑。
莫清尘看着三人。莞尔一笑，并没打算对三抹灵识隐瞒：“归元，因为我道，是归元。”
她说轻松。却深知其中凶险。
当时若是听了那两个相反声音任一个话，她道心就会崩溃，或是沦为没有理智杀人魔头，或是成为心灵上弱者。
坚守道心，并不是固守。
如果说只是因为怕自己道崩溃，就可以忍受无耻之人轮番侮辱，小乞儿嫌弃，甚至一只土狗鄙视，亲人被欺凌。那么，她原本道心又哪里呢？
其实早已经一次次无底线退让中失去了吧？
就算明知道是幻境又如何，那些精神上痛苦却是真真切切。
如果这可以容忍，那要是现实之中呢，生这样事，是不是安慰自己是幻境就可以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们以为现实世界，焉知不是另一个世界人眼中幻境。
人们以为幻境，又一定不是真实存么？
既然如此，什么忍耐，什么出手，那不是该她说了算么。
一切事情，她觉得无需计较便忍耐，她觉得不能容忍便出手。杀戮之道又如何，只要灵台清明，归根到底仍是一切归元罢了。
看着眼前青衫飞扬，神韵内敛却灵光无限女子，三人默然，心头反复念着“归元”二字。
良久。紫衣男子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莫清尘。
“仙君？”莫清尘看着玄色镰刀，有些不解。
这镰刀，倒像她境界历练中使用，用了六十年使顺手了，看着就心生喜欢。
“打赌输了，这是给你，它叫杀戮之镰，是镰刀之魂，并没有真正实体。你收着吧，若是名字不喜欢，可以随意改成自己喜欢。”紫衣男子平静道。
莫清尘接过镰刀，施了一礼：“多谢仙君了。杀戮之镰，名字挺好。”
本来就是用来杀戮东西，适合杀戮之道了，又何必改个动听名字。
握着杀戮之镰，莫清尘笑了笑。
体验了出窍、分神境界，就好像越攀越高仙路上多了一盏明灯，虽然路是一样，还是要自己一步一步去攀，却有了明确方向，不会走弯路，也不会误入歧途了。
也就是说，她修炼上见识已经突破了某种局限，这几个阶段是不会成为进阶阻碍了。
这样收获，可以说是任何法宝和丹药都比不了，这也是为何一见到传承壁，几位出窍期真尊都弃了寻宝直接进入了。
不止如此，因为真正感悟了杀戮之道境界，莫清尘以后还能随时进入杀戮之道状态，和人打起来，杀伤力暴增。
杀戮之镰悄无声息没入手心，有种冰凉诱惑体内蔓延，好像要引动原始杀戮*。
七彩灵根陡然出彩虹般光芒，无波无澜，无喜无怒，一切回归寂静。
莫清尘看向三人：“三位仙君，不知和晚辈一起进入传承壁同伴如何了？”
“他们么？”女子盈盈一笑，宽大衣袖挥起。
一道光墙莫清尘面前缓缓展开。
六幅画面，其中三幅已经暗淡下来，灰蒙蒙一片，另外三幅画面上，分别是长溯门璨燃真尊，凌霄派鹤鸣真尊还有叶天源。
莫清尘目光直接落叶天源那里。
画面中，沙漠连天，流沙肆虐，太阳高挂天上，出毒辣无比光。
叶天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嘴唇干裂，赤着脚能看到一层层血泡，每走一步就烙下深深脚印，脚印上还有暗红血迹。
看不到头脚印他后面越来越长，而前方，是同样看不到头没有任何变化风景。
“他是你道侣？”看到莫清尘望向画中人眼神，女子问道。
莫清尘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女子回之一笑：“你道侣也挺不错呢，他已经这么走了六十余年了。”
莫清尘脸色微变：“六十年？”
她当然听懂了女子话，也就是说，叶天源这六十年来就一直这么走着，四周风景从没有变过！
到底要用怎样毅力，才能一直这样坚定走下去，而没有疯！
莫清尘看来，这条道比杀戮之道还要可怕。
见莫清尘眼中闪过疼惜，女子笑了：“是啊，也不知他还要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要知道这道域里时间可是真实时间流逝呢。”
听到女子轻轻巧巧话，莫清尘淡淡看了她一眼，抿唇道：“不论多久，外子都会走下去，也一定会走出来。”
“何以见得？”女子挑眉而笑。
莫清尘唇角弯了弯，没有回答，心道，因为师兄知道我等他，只是，她干嘛要把这些跟旁人说。
女子转头：“宁和，真会有人能破你道域么？”
“没有什么道域，是坚不可摧。”素衣男子淡淡道，却认真看了莫清尘一眼，又看向画面中叶天源，脸色有些奇异。
“可是，你道是韧啊！”女子反驳道。
“韧……”莫清尘心里喃喃念着这个字，越念越能感受到这个字蕴含无穷力量。
只是突破了杀戮之道，又感悟了高阶境界，莫清尘心境有了很大提升，很又镇定下来。
没有什么道域是坚不可摧，素衣男子自己都那么说了，那么她还担心什么。
韧，终究是有一个临界点，那个临界点也许就是这条路头。
师兄道是至情，只要心中有情，就会坚持，只要坚持走下去，何愁走不到终点。
画面中叶天源，似有所感看了莫清尘所方向一眼，眼神一如既往坚定不移，随后抹了一把汗水，露出个淡淡笑容。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像前些年那样总忍不住想这条路还有多长，还要走多久。
那些统统都不再重要，一年走不出去就走两年，一百年走不出去就走两百年，只要他活着就会一直走下去。
因为他坚信，不论再久，师妹都会一直等着他。
就算一直路上，是一成不变枯燥风景也好，是乱花迷人眼旖旎风光也罢，都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那些，根本就没进入他眼睛过。
叶天源看着前方路，身姿笔直，清冷表情被嘴角噙着笑意染上了温柔，仿佛不是狼狈走沙漠里，而是赴一场令人怦然心动约会。
千万年岁月，我们除了一起时光，就是走将要相见路上。
明悟了这一点，那条路陡然一变，叶天源笔直向下坠去。
炼气、筑基、结丹、结婴……
下坠度越来越，那些境界体悟几乎是一闪而逝，却深深烙印心里。
当脚落实地时，叶天源就看到莫清尘毫不掩饰自己欣喜，冲过来冲着他扬眉一笑：“师兄，恭喜你！”
欣喜过后，二人很平静下来，走到三位散仙面前齐齐施礼。
素衣男子凝眸看着叶天源，问道：“你道是什么？”
ps： 咳咳，难道大家没觉，柳叶不但把欠下那张补上了，还加了么，竟然没得到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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