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等我接起的时候,听到那一头传来成颂的声音。
“苏珊。”
久违的声音有着疲惫和沙哑,让我的心里感到一阵钝痛。
我没有说话。
“我听人说你要和你哥结婚,这事是不是真的?”他似乎刻意压抑着声音里烦闷和急切,语气有些慌乱,“肯定是假的,对不对?你半个月前才答应了我,怎么可能……我本来想找机会出来问你,但是这边脱不开身,之前闹了点不太愉快的事情,现在他们看我看得非常严,和外面联系很不方便。你听我说,我这边的事情大概一个月就能搞定,你乖乖在外面等我出来,等我出来就好。”
大概是看我这边没回话,他又问,“听到没有?”
我轻轻地呼了口气,试图缓解一下心里的难受,想了想才道,“成颂……”
那边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我的回音。
“成颂,我已经结婚了。”
四周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死寂。
“我已经结婚了,就在上周末。”
“你骗人。”平静的声音里,突然带了种无力感。
我只是道,“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
“你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他的话音突然有些艰难,“苏珊,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不是两个多星期以前才答应了我吗,不是当时感动得都快哭了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狂躁了起来,“你耍我是不是,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成颂,对不起。”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只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拼命地憋着眼泪。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强/奸犯?你疯了是不是?”
“对不起。”
这一刻除了对不起,我已经找不出别的话来对答。
他情绪激动了好一会儿,喘了几口气之后,又渐渐冷静了下来,语气这时已经有些哽咽,“苏珊,我需要一个理由。”
可是这一刻的我,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或者……是不是温燃又拿什么事情要挟你?”他缓了缓,像是突然联系起来什么,“不对,宋启光那件事是不是他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给警察寄录像带的人就是他?”
我一怔。
“就是他对不对。”他似乎被气极了,话音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一定是他又拿这件事来威胁你。我告诉你,苏珊,我从来不需要女人来成全我。我要你现在就和他离婚,离他远远的,不然我就去自首。”
“你发什么神经?”
“我是认真的,”成颂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觉得你牺牲自己委曲求全很伟大,那就错了。恰恰相反,我一点也不感激你,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我要你离开他,听到没有?”
我的脑海里变得有些混乱,静默了一会儿,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犹豫很久后,我才缓缓开口,“其实不是你想的这样,他没有要挟我,是我一直在骗你。”
所有的声息,突然像骤然而止的暴风雨那样平息了下来。
“我知道说这种话很抱歉,但是成颂,我也是突然才知道,原来我一直爱的人……是他。”
没等那边来得及作出反应,我便挂断了电话。
直到成颂的声音消失在耳边,我整个人才仿佛被掏空一般,跌坐在地上。那一刻难受和委屈突然汇聚成了喧嚣的洪流,内心的防线溃不成军,泪水也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我拼命捂着脸,试图阻止着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将房间铺上了层金色,一个影子覆盖了过来,我抬起头,看见温燃逆着光站在面前,一脸的平静慈悲。
他低着头,似笑非笑的表情,“原来你爱的人一直是我。”
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听到了刚才和成颂的电话,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低□来,蹲在我面前,轻轻捏起我的下巴,“爱的是我吗?”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衬托出一种诡谲而妖艳的味道,咄咄逼人的眼睛却让人不敢正视。
我别开脸,“你说是就是吧。”
那天晚上温燃带我去参加了一次聚会,和他的朋友们。其实和那群人相处起来,大概因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本来就不太自在,况且之前在ktv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本能上对他们有点畏惧。
不得不说的是,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什么身份什么待遇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如今我和温燃结了婚,之前的事仿佛从他们记忆里抹去了一般,对于过去可能惹起彼此不愉快的往事,几乎只字不提。
其中有个叫陈书明的道,“没想到,温燃真的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把婚结了,当初哥几个还想着给你弄个单身派对,最后再疯狂一把,你看,现在都没有机会了。”
旁边的人用手肘戳了戳他,“喂,什么叫最后再疯狂一把,你要疯狂别随便拉人下水,也不看看嫂子就坐在旁边。”
陈书明故意摆出副一本正经的架势,“最后疯狂一把怎么了,我是哪句话带脏字了还是怎么了我?”说着,他朝我一笑,“嫂子,你别介意啊,我这个人比较粗俗,用常人的话来讲,就是个土豪。不过温燃这事确实做得不对,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些朋友都是事后才知道,说什么也得受罚,嫂子你说是不是?”
面对他突然把难题抛向我,我有些手足无措,事实上直到现在我对在温燃面前该怎么表现,心里都没底。转头看了看温燃,他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问,“你们说要怎么罚?”
那边似乎琢磨了一会儿,“别的不说,先自罚三杯吧。”
温燃笑了笑,将面前的酒一仰而尽后,又被旁边的人添了两杯。直到酒喝完,那边的人才满意了一些,“你的诚意我们算是感受到了,嫂子的诚意呢?”
我一愣,看了看温燃,他的脸色依旧是岿然不动的神色。我踟蹰了一会儿,拿起酒杯。
刚准备拿起喝的时候,温燃却将我的手臂按住了。
“她不能喝酒。”
“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不能喝也要意思一下,这样,嫂子就不喝三杯了,喝一杯,怎么样?”
“不行。”他顿了顿,又道,“不如这样吧,她也喝三杯,我替她。”
说着,又立马灌了自己三杯。
我还愣在那里,对面便传来嬉笑的声音,“这看起来不太对劲啊,不是已经有了吧?”
“温燃,想不到你这小子也玩时髦啊,先上车后补票?”
我被这么一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却见温燃只是笑笑,风淡云轻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女人哪儿能像我们一样随便喝。况且逼女人喝酒,本来就不算英雄。”
“说得冠冕堂皇的,以前我们逼陈蔚然喝酒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逞过英雄?”
“就是。”
“别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像他这样的,一定是有情况了。”
温燃只是沉默着,一边剥着手里的螃蟹,将有蟹黄的那部分放在我盘子里,一边笑道,“其实,我们正在备孕。”
这话一说,别说是我被震惊了,周围的人也被惊住了。
我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却发现此时表现什么情绪都不太妥当,只好将话统统憋回了心里,低下头认真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那边陈书明又开腔,“不是吧?”
温燃没接腔。
“动作这么快?”
“不算快了,”温燃不紧不慢道,“我也老大不小,转眼都奔三了。”
“人家都说恋爱结婚生孩子三部曲,温燃你倒好,打算一口气把三部曲都唱了。”
“就是,你这么急匆匆的,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啊。”
然后又把矛头转向我,“嫂子,你说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温燃这时候只是看着前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想了想现在的场合,担心等会儿会惹温燃不高兴,于是说了违心的话,“我听他的。”
旁边的人脸上的笑似乎更明显了一些。周围又是一阵起哄,“人家都夫唱妇随,我们这些旁人就没有办法了。”
“还是温燃厉害,这刚结婚就占据了主动权,以后一看就是奴隶主的身份。”
“你这就不会说话了,什么叫奴隶主,那嫂子算什么?”
“唉,开个玩笑,嫂子你别介意啊。”
一群人在一旁插科打诨,我想着温燃刚刚的话,只觉得房间沉闷得厉害,于是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外面相对比较安静,空气也突然变得清新起来。去洗手间的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温燃那句“我们正在备孕”,心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茫然。
事实上,我连自己已经结婚了这事都不太能消化,更别提其他的了。
回包厢的路上,我碰到了陈蔚然。今晚她从头到尾都一个人吃着东西,一反常态的安静。我想到她大概是对我不满,也没有多言,照面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
可没想到,刚走开几步,就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我警告你。”
我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她却是一脸的认真,“我警告你,对他好一点。”
我疑惑地看着她。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里面的一丝颤音,再看她脸上决绝表情里透露的那一点儿脆弱,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可联系起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又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没等我将那些细枝末节研究透彻,她便转过身,急匆匆地走向了走廊另一头。
后来一群人以结婚为由头,灌了温燃不少酒。虽然直到最后他看起来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但微微红润的脸却出卖了他的醉意。离开的时候,因为喝了酒开车不方便,他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开车来接我们。
一路上,他都抚着额头,似乎因为喝酒有些难受,到家后转身便倒在了床上。看见他这样,我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给他泡了杯蜂蜜水喂他喝下,又费了很大劲儿给他换了身衣服。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是睁着眼睛看我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身体,目光深邃。
我知道他还醒着,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把心里的郁结问了出来。
“温燃,你之前说的备孕,不是认真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我对这篇文绝对是真爱……早上七点钟起来写小说……我的诚意你们感受到了吗
另外有人在下面骂人,谢谢青彤、不站着等、pp等同学等为我出头哈~
有些同学反映这篇文有点虐,作者挖鼻孔,表示根本没有感受到好吗……渣作者表示虐点太高,全文真正虐到自己的情节,只有一个,嗯,还在后面,过几章放出来。
大家准备好了强大的小心脏了吗?
留言晚上回来回,渣作者快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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