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这时候分外中意周端,越发“端哥哥”前“端哥哥”后得夸赞着周端方才之举,直叫得周端的耳朵边都红了。刘敏爱极了周端这个模样,真想趁着月黑风高,她个孤女无依,正好可以扮扮可怜,就这么直接把周端给扑倒了。只看着这时周端羞涩,她这个厚颜之人,也跟着脸红起来。她一边眨着眼睛,努力做出可爱的模样,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端哥哥,我,我给你送夹袄来了,都洗干净了。”
周端看了眼夹袄,笑了说道:“这夹袄,你留着就可以,怎这么辛苦还送了来?”
刘敏皱着眉头,抽了下鼻子,扁着嘴说道:“端哥哥这是嫌弃我穿脏了么,才不要了么?端哥哥,我这都洗干净了。”
周端连忙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并非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你帮我把夹袄洗得这样干净……”
随后,周端就将夹袄接了下来,看着刘敏这时又是一个人,就说道:“可吃饭了?”
“还没吃呢。”刘敏低了头,那脚蹭着地,小声答道。
刘敏这一低头不要紧,却正好看着她左脚上穿的鞋前面磨出了个口子,她的大脚趾头露了出来。刘敏心想:怪不得这天这只脚冷飕飕的呢。怎么这鞋,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天,在周端面前坏了。
刘敏就努力得把露出来的脚趾头往后缩着,便是刘敏这样厚脸皮的人,也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出这样的丑。
周端听了刘敏的话,笑着道:“徐妈妈正在后院儿做饭,过会儿我们一道吃饭。吃过了饭,你就依旧去徐妈妈住一晚,徐妈妈最近还念着你呢。”
刘敏这时候注意力都在鞋上,就把鞋破了的那只脚慢慢的藏在另一只脚的后面,胡乱点了点头。
周端就笑着在前面走了,刘敏跟在周端后面。周端从药堂出来,转到了街后面,就看到了一处宅院。周家虽府却并不显贵,宅院大门只是黑油漆面的,前面有两个小石狮子。原因周家祖上是有过功名,有人在皇宫当过御医,这院落又是祖上传下来的,其建制并不独守着庶民建房的规矩,拱门影墙漆油门高门槛,都是有的。刘敏看着那门槛都到了她的小腿肚子了,刘敏一边缩着左脚的大脚趾头,一边抬着腿迈过了周家的高门槛儿。
刘敏心想怪不得古代讲究个门当户对的,这走惯了没个门槛儿的李家,突然迈了周家的高门槛,还真有些不适应。
进了周家,虽没个奴仆前呼后拥的架势,但一看这整齐漂亮的大院落,就是富人家住的。原本在徐妈妈家住过一晚的刘敏,已当了徐妈妈家是她的努力目标。
如今看了这周家,刘敏心里却少了感叹,多了些沮丧。这周家跟李家相差太多了,她跟周端之间隔着那么多钱,两三代的富裕呢。
刚才爱火还燃烧得挺旺的刘敏,突然就被周家这高门大院浇灭了一些。刘敏真是看好了周端这个人,却也看到了她和周端之间隔着的鸿沟。刘敏这人异常自信,却在某些方面也敏感自卑着。她有着改变命运的自信,却也有因出身而带来的自卑,这种自卑是刘敏从前世就带来的,并不是仅仅因为李家的贫穷。她这个时候甚至有些希望周家不要这么有钱,如果周家是个和徐妈妈一样的人家,她肯定会很没有顾忌得扑了过去。但是,周家如果不是这样富,许也养不出周端这个性情的人。
这便是近情,情怯了。
周端这样的人家,周家跟李家的贫富差距,多少束住了刘敏。她怕她扑得太狠,让周端以为她是冲着钱来。让喜欢的人瞧不上,是件比被喜欢的人拒绝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刘敏越打量周家,就越觉得周家实在太过富了。李家现在连个好的炕席,而周家屋里却是各种实木雕花,很多摆件。刘敏甚至还看到一个定点儿报时的钟表,就跟电视剧里常演得明清大宅院一样。若刘敏没对周端动了心,或今天没看着周端责骂无赖的那一幕,没真对周端上了心,她完全都不顾及着这些。且在这里撒欢打闹去了,想着法子勾搭周端去了。
但她心里念上了周端,就有了顾虑。她不怕周端不喜欢她,毕竟男欢女爱可以追但不可以逼。她刘敏既然能喜欢了周端,周端就可以不喜欢她,刘敏就是怕周端瞧不起她。刘敏一边藏着她又露出大脚趾的鞋子,一边抿着嘴安静的跟着周端在周府里走动,心里越发沮丧。
“少爷,那无赖已被官府收押了。”
青果将那企图诬赖源和堂的无赖送到官府后,就立即回来跟周端回报。
回报完毕,青果就看见了刘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刘敏,立即说道:“是你这个小骗子啊,怎么哄得徐妈妈跟张叔都说你好啊?这样的本事,今儿怎么穿了双坏了得鞋就来了,都露大脚趾了。”
刘敏没想到她这么遮着掩着,竟然被这个该死的青果一句话就给说破了,当时眼圈儿就红了。
她看着周端也看向她的鞋,就连忙把左脚又缩了起来。刘敏心里一急,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刘敏忍不住指着青果,带着哭腔说道:“你可真讨厌。”
然后,刘敏就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青果被刘敏哭的没了个头脑,看着周端对他又皱起了眉头,青果连忙说道:“我,我,这又没说什么,少爷,我不知道她怎么就哭了。”
其实周端早就看到刘敏鞋子坏了,但看着刘敏一路遮掩着,顾念着小女孩的面子就没提起。打算过后,让徐妈妈给了刘敏两双鞋子,就过去了。哪里知道青果这个不顾念着穷苦出身之人的自尊又自卑的心念,上来就说破了。
周端早在集市上见到刘敏,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生活得艰难。如今一向嘻嘻闹闹,不断唤着他‘端哥哥’的她因贫穷失了面子,哭个不停,周端心中怜她自尊自强,心中也是发酸。周端就连忙走到刘敏身边,哄道:“别哭了,我带了你去找徐妈妈好么?”
刘敏就小小的点了点头,跟着周端,就去找了徐妈妈。徐妈妈看着刘敏哭了,知是青果弄得,不问清楚就又骂了青果一顿。
刘敏一时觉得尴尬,不愿到周端跟前,见了徐妈妈就一直帮着徐妈妈做饭。
青果虽不知道他错在何处,但眼看着他弄哭了一个人,心中也老不自在。就趁着刘敏做饭的功夫,就凑过去看了看刘敏做得饭,说道:“你这小丫头做得饭还挺不错的。”
青果看着刘敏依旧不理睬他,就低声说道:“你总这么巴着我家少爷,是想在府中做个丫头吧。你既然做活儿做得这么好,我回头跟少爷提,如果少爷应了,你也好有个差事。如果少爷不应,他就只知道我是觉得对不起你,我才跟他提的事,与你没什么相干。”
虽这时青果提的主意,于他而言,固然是好心好意。但听到刘敏耳里,却更加让她恼火。
这就好像刘敏正暗恋一个高帅富,突然有个没眼力劲儿的凑在她跟前儿说:“你喜欢他啊?你喜欢他,你去给他家当保姆呗。等一来二去把他勾搭上床,有了孩子,他还能不娶你?就是不娶你,你当个小老婆,你也值了。等他大老婆死了,也许你再上位呗。”
这在现代,刘敏能回手抽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送他四个字儿:“你妈逼的。”
可在了古代,刘敏就白了青果一眼,转头儿哭着跑了出去。扯着周端的袖子,呜呜咽咽的哭道:“端哥哥,青果,青果他还在笑我鞋坏了。”
“哎呦,青果又惹事,让本老人家看看哪处的鞋坏了。”一个身材干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周府拢共就这几个人,刘敏虽没见过这个男人,却猜着这人必然就是旁人曾提到过的“岳叔”了。
刘敏听着徐妈妈提到过这个岳叔,岳叔医术很好。但顾念着周家仁厚,周端孤零,就闭了外面的医馆,到周家当了坐堂大夫。周端父母早亡,很多医术与制药的功夫都是岳叔教得。
刘敏既对周端动了心,就必然要与他对等才行。
这时看到了岳叔,就动了要向他学种药制药的寿衣。
刘敏早琢磨过了,她将来是必然要买田。种田和种药来说对她都是一样的,因为她都是零经验。既然都没有经验,那为什么不挑选一个市场前景好的呢?种田的话,价格涨跌的太快。而且短了一样,都可替换的。土豆没了,人家可以买地瓜啊。大米涨价了,人家吃小米总可以吧。但药材不一样,没听说过没有人参,就用萝卜替代的。而且种药够难,种得人少。刘敏住得月牙村就只听说过有人采药,没听说过有人大面积种药的。如果她学会了种药制药,那就是一辈子的营生。
就算周端看不上她,她跟周端的事情吹了。可她拉拢好岳叔,认岳叔做个师傅,也不枉费她白费心思泡了周端一把呀。这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事,刘敏觉得怒不努力追那是她的事,喜不喜欢她那是周端的事。不能因为她对周端付出感情了,就非要周端喜欢她。要是成不了情侣,还可以成为生意伙伴么。周端这样的好人,做生意肯定不会坑她。
这时,刘敏看到了岳叔,就好像看到了会走路的印钞机。
既周端都已看到了她的坏鞋了,因岳叔而振作起来的刘敏也就不再遮掩。她立即翘了小脚,指着鞋子上的破洞,动着大脚趾,说道:“就这里,就这里,他就笑我这里的露脚趾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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