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再存个十章稿,刘敏就又在家中闷了起来。
刘敏白天写稿子,和李常思吃饭的时候,再问了几个李常思繁体字的写法。李常思心思单纯,只当他这妹子聪敏好学,极其耐心的教了刘敏。而到了晚上,有了油灯的刘敏,就毛笔蘸着水,在木板子上练字、练画,认真刻苦如个要考学的学生一样。
刘敏从来不觉得她有多少过人天赋,她所有的本事都是这么苦练出来的。
此时,因为刘敏想让这李家能够快些过上好日子,她这时又没有其他事务干扰,比不在现代偶尔还看个电视去个酒吧。
写文、练字、练画、拼命赚钱,这个时候也成了刘敏打发时间的娱乐。
等刘敏把她新写的三万字书稿写完,就又在她屋子的一角挖了坑,埋了起来。
刘敏这才将已经晾干的周端给她的夹袄收好,去村里各家把荷包给收了,决定明天一早就去了雁城。早早的去了,也好当天就能回来。刘敏有些舍不得李常思再在家呆着了,她宁可花几个铜板搭个车走,也不能再撇下李常思一个人了。去县城的马车,刘敏已经在村里找好了。刘敏不太想让这个村里的人知道太多她的底儿,还是得先到了县城,再去了雁城。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刘敏就跟李常思说了要去雁城的事。
现在,他们有碗有盘子了,就都在炕上摆了炕桌吃得饭。
李常思听了刘敏要去雁城,就皱了眉说道:“小妹,如今我家日子已经渐好。小妹勿用这般辛苦了,那雁城……”
刘敏笑道:“哪里啊,还差得远呢。这日子虽比以前强了,但还离‘好’还差一些呢。”
李常思闷了一会儿,说道:“那为兄同小妹一道去,雁城太远,小妹一个人去,为兄放心不下。”
刘敏也确实想让李常思去见见世面,但这次可是不行。李常思又不会摆摊,不过是陪着她干受冻罢了。
若是李常思要出去,刘敏觉得也是要等她有了钱,带着李常思去玩儿的。这等天寒地冻熬着的活儿,刘敏不想让李常思沾手。
刘敏就笑着说道:“我这在雁城不是已经有相熟的人了,你不用担心我。再说,我们家这好不容易置办了东西,可得有人看着。哥,我在外面赚钱,你在家里带着‘招财’看家,都一样重要的。明天啊我早早的去,也许晚上晚上就能回来。如果回不来,哥你也不用等你。我给你做了玉米饼子,你不是会捡柴烧开水么?饿了,你就将饼子热了吃。早上的羊奶也都要喝了,别都给了‘招财’。现在你我都瘦瘦的,独它只几天功夫,胖了那么许多。实在看着不像咱家的狗,倒像是哪个地主老财家的恶犬。”
李常思原本哭丧着的脸,听了刘敏提到‘招财’才有了笑模样。
刘敏把李常思哄好,把周端的夹袄与要卖的荷包垫子一同收好,早早得就睡下了。
因睡得早,刘敏起得也早。起来后,将李常思的饭做了,又叫醒李常思嘱咐了几句。李常思心里惦记着刘敏,也没睡熟。刘敏一动,他也就醒了。无论刘敏嘱咐他什么,李常思就点头应着。
等刘敏拿了个玉米饼子,终于离了家,李常思就抱着招财一直送了刘敏到院子口。
刘敏出了李家院门,就没敢回头看他们,只背对着他们喊了让他们回去。
刘敏就去找了今天要赶了马车进城的那家,等那人吃过了早饭,就把刘敏送到了县城。刘敏不敢耽误功夫,一到县城,就立即寻了个马车,快快到了雁城。可即便刘敏这般急着赶路,毕竟经过辗转。到了雁城,已经是下午了。刘敏这天的荷包买得也挺快,但再快,也耗了一下午的时间。等刘敏收摊儿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便是这样紧赶着,这天还是没回得去家,刘敏难免有些沮丧。
刘敏抱着衣服就往周家走,庆幸她没先把夹袄给了周端。不然,这时候连个来周家借宿的由头都没有。
刘敏一路打听着,就到了源和堂药铺。离着大老远儿的就看着一群人围着药铺门口。
刘敏连忙快走几步,凑到跟前儿,就从人缝里看着周端紧抿着嘴站在人群中间。刘敏也挤不进去,就在人群外面听着里面有个男人喊道:“源和堂药堂的药吃死人了,我前几天来到雁城染了风寒。在源和堂买了药,吃了不见好不说,反而腹泻的越发厉害。拿了药渣问了别的大夫,原来是这药堂拿了假药来充。本来想着让它也是做买卖的,只赔些钱就罢了。可是他们却仗势欺人,连赔金都不愿出啊。可是这源和堂家大业大,欺负我这个穷苦老百姓啊。”
刘敏这一听,就知道这周端是遇到碰瓷儿的了。刘敏倒不急着进去了,她就从人缝里看着面如白玉,紧抿着嘴唇的周端。刘敏虽然对周端起了色心,但她还是不了解周端,刘敏想从这件事看看周端的性格与处事方法到底是怎样的。
只见那人群中间的周端对男人说道:“我们源和堂从不出卖假药劣药,毫无凭证,你在此处吵闹,可是有意讹诈?青果,快去请了葛捕头来。”
刘敏听着周端说话,倒是没了那天的温和劲儿,很是刚硬,心中大喜。
“当官的,自然帮着你们有钱的。你们这是要联合起来欺负我,你们大家看看。这就是从源和堂买来的药材,害得我连着腹泻三天啊。当官儿的都只会偏帮有钱人,乡亲们啊,你们可要给我这个老实人做主啊。”那男人把药渣子到处给人看了一圈儿,哭闹道。
刘敏扫了一眼,看着那包着药的黄纸上确实有源和堂三个字。
刘敏听着这男人的说辞,就知道这人是个无赖,想坑些钱花花,就是不知道周端如何处置这事儿。
待刘敏看向周端,周端也正皱着眉走向那无赖男人,说道:“你可把药渣拿给我看看?”
那无赖男人连忙说道:“给你看了,你毁了这个凭证怎么办?”
周端冷声说道:“在下若毁了,不正说明在下心虚?这位兄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这药渣确实如兄台说言,是出自我们源和堂的假药。把这药渣借周某看看又何妨呢?”
那无赖男人起初不肯,但围观众人也喜个热闹,就起哄让那个无赖男人将药渣拿给了周端。
周端一看药渣便笑了,问道:“这当真是兄台吃的药?却不知兄台生的什么病?”
无赖男人瞪大眼睛说道:“不是我,还有谁?我原只是有些风寒的,但就是因为吃了你们源和堂的药。害得我风寒未愈,反倒拉了好几天肚子。如今……如今……”
无赖男人立即有气无力的说道:“如今……我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周端笑道:“那在下就不明了,兄台染了风寒,怎药里竟有当归与益母草?这一包药渣,却含了三个药方。有治女儿病的,有治小儿咳的,有治痛风的。独没有治风寒的,请问兄台找了哪个大夫辨过药渣,竟没看出这些?”
无赖男人慌忙说道:“你是大夫,他也是大夫,你们同行自然相帮,怎会为我这个穷苦人说话。”
周端冷哼一声,说道:“众位都听见了,方才这位兄台还说问了别的大夫,才知道在下的药堂拿了假药冒充。如今怎又成了我与他相帮了?”
那无赖男人本来就是一无赖相,而源和堂又积善已久,从未出过造假之事,众人原本就猜着多半儿事是这无赖男人惹事。
如今,周端一把事情辨明。就立即有人指着那无赖男人,要拉他去见官。
那无赖男人本是外地人,到了此处没了钱,就到路边捡了源和堂装药的黄纸与一些药渣。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何药何方,只想去讹诈了哪个药堂,那药汤老板图了省事,给他几两银子也就算了。哪知道原和堂的少掌柜的这般不好说话,如何也不肯拿出钱来哄了他。
这时,他见事情败露,连忙跪在周端脚边哭道:“小少爷,小少爷,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实在是没了钱花,我家中八十岁老母要侍奉着。小少爷可怜可怜我吧,放过我这遭吧。”
刘敏看着这无赖男人哭闹起来,心头一跳。心想:如果周端可怜了这个无赖,放了他走。那周端便是再端方温和,再和我心意,我也决不能再把这糊涂好人放在心上了。
刘敏想着,便紧张得看向周端。
却听周端张口说道:“既知有来母侍奉,就不该有此恶行。你若无钱,求到我这里,我可送你银钱。但你已此法毁我药堂名声,借此讹诈钱财。我怎能容你?若是有人听你讹传,疑我药堂出卖假药,拒来买药,延误病情。尔与杀人何异?我若容你,岂非纵他人已此法来讹诈药堂?坏我药堂名声。青果,去请葛捕头来。”
刘敏听了周端的话,愣愣的看向周端,只觉得这时的周端十分好看,比那个差点射杀了她的极美少年还要好看上数倍。刘敏未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个和她心意的人,立即脸红心跳起来。
待捕快来了,将那企图讹诈周端的泼皮带走。
刘敏连忙上前,衷心说道:“端哥哥,你可真厉害。”
周端猛然看见刘敏,听着刘敏叫他“端哥哥”,羞涩心性又起。
周端立即红着脸,干咳几声,极不好意思的摆手说道:“还不行,还差很远,还差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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