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要是大方起来,还是很大方的。
至少初锦收到多出来的嫁妆很满意。
樊季笙却微微皱眉,一副不太满意的模样。
初锦只当做没看见。
她问了下郭妈妈他们的下场,似乎是被京府尹关进了大牢,等走完程序就判刑。
初锦的唇轻轻掘起,迟疑下,还是决定要做些什么。
郭妈妈虽然对她很不恭敬,又处处拿捏她,但是她只是个小棋子,真正的主使却躲在后面,安然无恙。
再说,只是偷盗财物,也犯不着全家连坐。
她果然让周嬷嬷拿着自己的名帖去京府尹,将郭妈妈的几个儿子儿媳孙子给提了出来,给了一笔银子,让他们远远离开了京城。
这是后话。
当前,全府的人都为宣致和的滔天怒气而吃惊,再一打听,更是惊讶。
没想到郭妈妈那样大胆。
有的人就幸灾乐祸:“那老货平日就仗着夫人喜欢,差点没把眼睛长在头上,这回总是栽了吧,该!瞧她往日的那个狂妄劲儿!”
也有知道内情的人便摇摇头叹息一声:“郭家嫂子是代人受过啊,真是可怜可怜!”
边上听到的人便赶忙躲到一边去,有的眼睛闪闪,已经准备去告状了。
再过两天,说了这话的人便被毫不留情撵出了宣府。
这些初锦当然不知道。
她如今的小日子过得可谓是一帆风顺。
卢妈妈在他们搬来的第二天中午,就又送来了一盘子热腾腾香喷喷的胭脂鹅脯,并五斤血燕。
听说这是从宫中特意赏下来的,比市面上见到的血燕要更加纯粹,营养价值更高。
初锦笑着让人接下来,又给卢妈妈看座,自己亲自作陪。
樊季笙余怒未消,但也没表现出太出格的,只淡淡向初锦点点头,示意自己出去一趟。
卢妈妈向对方施礼,他也是摆了下手就出去了,并不怎么理会。
卢妈妈便有些尴尬。
初锦笑着说道:“妈妈也不用太在意,将军就是这样的执拗脾气,过两天就好了!”
卢妈妈眼睛有些躲闪,欲言又止的模样。
初锦便与杜鹃对视一眼,后者笑着上前给卢妈妈续茶,问道:“妈妈从府里来,这府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没有?”
说着又笑:“我们刚搬来,一直忙乱着,也没顾上那边!”
卢妈妈似是就等着这一声问,低声叹了叹,又小心瞅了下初锦的神情,便压低声音说道:“以前倒是不知道奶奶在府里受苦了!”
初锦被说得一愣,继而笑道:“妈妈真是说笑了,我在府里有老太太,老爷,太太护着,妯娌们让着,小姑们体贴着,谁害给我苦受!”
卢妈妈仔细看她的表情,见不像是勉强,心里有些诧异,眉头却紧蹙着,眼睛中几乎含着泪水:“先前我来时,老爷正在审奶奶院子里的郭妈妈,原来她私扣着奶奶的嫁妆,自己却拿去变卖不少,听说还有很多值钱的,奶奶却一声不吭,刚老奴过来的时候,老太太还在跟老奴叹气呢,说没有照顾好您,让您受一个奴才的气!”
她掏出方蓝色的帕子,擦着眼泪,似乎真的对初锦的处境伤心。
但仔细听她话中隐含的含义,就能听出其中的质问。
初锦的眉头轻轻皱起来。
杜鹃也眯着眼睛,眼神不善地看着卢妈妈。
后者似是没有察觉,仍然用帕子拭泪。
初锦就做出惊讶的神情来:“什么!”她望着边上的杜鹃,脸上全是不可置信:“郭妈妈不是太太专门派过来的能干人吗,将我的嫁妆管理得井井有条,说句大实话,妈妈,嫁过来这么久,我连我陪嫁过来的几家子人都没见呢,倒是听说郭妈妈帮我招待得好好的,也不用我插手,我还想着这是宣府历来的规矩呢。郭妈妈既然是从太太那里选出来的,可见不管是能力还是品性上都是拔尖的,倒没想到竟然……”
她声音低了下去,又微微苦笑:“妈妈说她把我的一部分嫁妆给变卖了这点,确实不应该,若是一般的也就算了,只是里面有几件很贵重的是从宫里赐下来的,只希望郭妈妈不要太愚笨,也拿去变卖就好!”
她的话隐含嘲讽,这让一直习惯她处事温和的卢妈妈有些惊讶,接着便有点不自在,尴尬地笑:”卢妈妈就是那一锅粥里的老鼠屎,也坏了太太的名声,老爷特别生气呢!”
初锦便淡笑着不语。
卢妈妈有点坐不住了,又勉强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匆匆告辞了。
看着她走远,杜鹃才在后面皱眉:“这个卢妈妈怎么回事,往日看着倒好,怎么现在出来了却越看越糊涂,有些话,也是能在奶奶面前说的?”
初锦却眯着眼睛歪在炕上,慢慢道:“说不定她是故意如此!”
杜鹃不解地看着她。
初锦就微微一笑:“慢慢看着就知道了,这卢妈妈是个聪明人,比我原先想的还要聪明,若是能收服过来为己用就好了!”
杜鹃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布置屋子的时候,边上特意留出来一个东厢,用来做书房,厢房里全部隔成一间,因此空间很大。
樊季笙刚刚就是去那边看书去了。
卢妈妈这个人他不怎么喜欢,但是老太太派来的人,他又不能太过分,便只好躲出去。
听着人走远了,才背着手慢慢踱过来。
初锦见他掀帘子进屋,倒是有些好笑,这几天他倒是闲得很,整日在家里边晃悠。
血燕对于初锦来说有一个很不好的回忆,因此等到卢妈妈走后就直接赏给了周嬷,后者年纪大了,比她更需要滋补。
樊季笙正好看见,等到周嬷嬷推辞一番拿出去后,便皱着眉头:“怎么,不喜欢吃血燕?”
初锦便顿了一顿,有些迟疑。
她不是想隐瞒对方,只是这到底是陶府内部的事,说出来就是家丑。
而她也不愿意让樊季笙知道自己曾经的窘状,尤其是她现在知道她对对方有感觉,正渴望能树立一个良好的印象的时候。
樊季笙却误认为她与他之间还是心理生疏,沉默了一下,便起身朝离间走去。
初锦忙忙扯住他的袖子,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道:“好了,这就生气了?瞧你这臭怪脾气!”
樊季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双幽深的眸子犹如漆黑的夜,渗透着些许冷意。
初锦嘟嘟嘴,小手强硬地拉着他在炕上坐下,后者倒是也乖顺,依从她坐下,却仍不肯先开口。
初锦轻叹一声,绞着双手,轻声:“你也知道,我之前也说过两次人家,吴家还有……成硕王……”
樊季笙神情不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一层暖色,温和地看着她。
他的怜惜如此明显。
初锦勉强笑了笑,脸色有些白:“……第二次,成硕王那个时候,府里老祖宗害怕我会给陶府带来后患,便特意赏给我几斤血燕让我补身子,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里面有……”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却是带着笑,却比哭还要难看:“有红花籽……”
樊季笙的身子猛地一顿。
初锦忙忙摇头:“我只吃了一点点,我二哥与回春堂的神医王大夫很熟,当时就让王大夫给我诊治,说没有大碍,又吃了一大堆的药……”
樊季笙往她那里坐了坐,声音特别温柔,似是怕吓坏了她一样:“所以你小日子才那么疼?”
初锦苦笑了下,摆手:“这是之前就落下的毛病,听说我在母亲腹里的时候,母亲就一直生病,等将我生下来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我身体也不太好……前几天被关在家庙里的时候,缺衣少食,便又加重了……”
这些话,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而且,这是属于这个身体本尊的辛酸与无奈,她一向很少提及。
这次也是因为说起血燕的事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却没有想要诉苦的意思。
可樊季笙却是心中一痛,看向她的目光似是要淌出水来,大掌轻轻抚过她的发,沉默了片刻,他才轻声又郑重地说道:“初锦,你在我身边,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吃以前吃过的苦!”
他的话没有那么花里胡哨,也没有太多的承诺,但仅仅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显示了他的决心。
初锦心口一颤,双目中就莫名含了泪水。
她并没有感觉到太委屈,但是当身边的男人郑重向她承诺不会让她再吃苦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心悸。
她被感动了。
“傻孩子,哭什么!”
樊季笙用指腹轻轻碰触她的脸,顿时,滚烫的泪珠便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永远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流眼泪!”
他轻轻将初锦拥抱在怀里。
后者靠在他宽厚有力的胸膛处,听着他的心跳,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求的感觉。
安定,可靠,踏实,有安全感。
她真的很喜欢此刻的感觉,这让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这里天生就属于她的家。
她天生属于这里。
***
樊季笙心情很好,一下午都望着初锦微笑。
后者对上他的目光,也会莫名脸红。
周嬷嬷与其他几个丫头都能感觉到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那种暧昧气氛,都偷偷捂嘴笑着。
周嬷嬷便瞪着其他几人,让她们都出去,不要打扰樊小夫妻两个。
杜鹃她们便笑着退了出去。
初锦窝在炕上看酒肆的账单,等再次抬头与樊季笙相望的时候,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不见了。
她愣了愣,问道:“人都哪儿去了?”
樊季笙坐在那边临窗的美人榻上翻着书,听到初锦问,便笑笑,心里夸了周嬷嬷一句,就起身走到初锦跟前坐下:“你想要什么,我来伺候伺候你!”
“呸!”
初锦不好意思起来,啐了他一口,往那边桌子上看了看:“口渴了,想喝水!”
既然对方主动伺候她,那她也就不必不好意思。
樊季笙笑着走过去,果真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来,先用手背感受了下温度,便递给她:“不太热,要不要让她们换热茶来?”
初锦摇头:“不用,刚刚好!”
她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就又递给他:“麻烦大将军,再一杯!”
后者笑着摇摇头,目光中却满是宠溺,站起身,又为她倒了一杯,又端了一碟子的提子过来:“要不要吃?”
初锦便懒洋洋地靠在引枕上,做出一个张嘴的动作。
樊季笙忍不住失笑,点了下她的鼻头:“小懒虫!”
却是亲自剥了一颗黑得发紫的葡萄喂到她唇边,初锦张嘴吃了,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被溅出来的汁水,笑着:“夏公子倒是好心得很,昨天你刚说过,今天就让人送来这么新鲜的葡萄!”
樊季笙却是微微靠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被汁水染得有些发红的唇,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当然最识趣……喜欢吃的话让他多送你一些……”
初锦笑着摇头:“好东西吃一点馋馋嘴就是了,哪能贪吃!”
她抬眸看向对方:“我还要一……”
对方的薄唇就凑了过来,准确地含住了她的。
初锦愣了一愣,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上就如染了一层胭脂一样,红得似是要滴出水来。
她嘤咛一声,却是樊季笙倾身过来,一手禁锢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禁锢住她的腰,薄唇含住她的,轻轻吮吸着。
初锦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樊季笙先是试探性地吻着,见她慢慢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脸颊上红晕似血,就越发觉得身心荡漾,伸出长舌直驱而入,轻而易举就勾住她的。
初锦身子一颤,下意识就要躲避。
但是他的力道很大,虽然不会弄痛她,但是她也无法轻易移动。
樊季笙勾缠住她的丁香软舌,大力吮吸着。
他的舌头又扫过初锦的牙床,让后者感到有些恶心,又是一阵酥麻。
她双腿发软,如果不是坐在炕上,恐怕双腿根本使不上力而跌在地上。
一阵陡然的热度在室内升温起来……
***
原谅我,这就是我的“肉”,很清水,很……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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