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锦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便点头道:“好,这几天我让嬷嬷留意着,另外跟我过来的陪房有没有年纪够的女孩儿?”
习夏便点头:“宋妈妈家的和赵婆子家的都各有一个女孩儿,还没进府呢!”
初锦“恩”了一声:“回头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让自家女孩儿进来!”
习夏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已经十分笃定,这两家人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光从她和元香以后都要出府直接管理奶奶的铺子中就可以看出,奶奶对他们这些人是如何优待的了。
在这个时代,虽然用女人做掌柜的不是没有,但,大部分的商铺还是任用男人的,打起交道来也方便舒心,可又不能否认,喜铺若是女掌柜来掌管,日后会方便很多,很多女性会直接上门购买挑选。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元香也果真没有再去宣府请安,那日习夏的话也让她若有所感,知道初锦是对自己特意优待,也不欲往外边说,与家里闹翻之后直接就吼了一嗓子,独自搬到了习夏家里。
习夏的父母都是厚道人,家里关系也简单,住上几天还是可以的。
樊季笙因为初锦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便很少外出,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守着她,也一反常态神情温柔得不得了,常常让初锦暗中估计这男人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你若是不喜欢婠婠,我以后会非常注意,不会再有第二次发生!”
知道初锦生气的根源后,樊季笙也曾做过保证,但直接被初锦给无视了:“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你和她之间的关系罢了!”
说着她就又冷笑:“你的保证我可不敢相信,没过两天你可又要陪着她北下祭祀父母了!”
她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饶是樊季笙再好的脾气此时也不由皱了眉头,严厉地看着她:“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有些话是随意乱说的嘛!”
初锦也为自己的一时嘴快而后悔,现在又遭到樊季笙一顿严肃的批评,顿时心里更委屈了,漆黑黑的眼珠子就泛起了薄薄的雾气。
樊季笙最怕的就是这个,当即缴械投降,耐心性子柔声抚慰了好几遍,后者才委委屈屈地将泪抹了。
樊季笙一阵兴叹。
而初锦面上不显,心里却笑得十分阴险:“哼哼,樊季笙,我这可算是找到你的命脉了吧,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装相!”
樊季笙好容易将小人儿给哄好,沉默了下,用商量似的语气说道:“若是不行我就不跟着去了吧,让老太太再选派个人过去,他们也有空!”
初锦想想安氏当时对此事的支持态度,犹豫着说道:“要不,先给老太太试探性地提一提,老太太身体不好,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樊季笙似笑非笑地抽了她一眼,
某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女人撇撇嘴,很淡定地回望男人一眼,怎么,我关心老太太身体还有错嘛!
“等大年二十过了,我直接和老太太提要搬出去的事情!”
初锦咬咬唇,看着他点点头。
樊季笙淡淡点头,笑了笑,嘱咐她多喝热水,喝汤药,这才起身去了隔壁的小书房看书。
他难得的不用上朝,也不用管那么一大堆的闲事,因此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的闲情逸致,坐在小书房悠然自得地看着几本随即,也把兵书翻出来,细细看上一遍,再合上书回味。
正当沉了心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禀告:“是奶奶娘家二爷过来了!”
陶敏哲?
樊季笙的眉头轻蹙了蹙,不可否认,这个与宁西郡王府交情匪浅的二舅子给他产生了一些麻烦。
此时听到他来,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又要告诉初锦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虽然非常尊重初锦,但是外面与朝廷上的事,鲜少有说给对方听的,一则这不是妇人们所该管的事,就算是听了也不能帮到,二则便是害怕这女人担心。
可初锦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一有机会就开始打探,然后眉头紧锁,为自己的亲人与京城忧心着。
他虽然不上朝,但早就布有耳目,朝廷上的事情瞒不了他,细细想了一遍,没发现能让初锦的担心的,这才施施然起身,慢慢踱到了外面。
陶敏哲早就进来了,见了他先是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便探身往屋内走去,还一边问道:“听说小五又请大夫了?生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
而樊季笙只是呆愣当场,然后苦笑,他真是关心太过,连初锦此时是个病人的事也给忘了。
而陶敏哲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来探望他家的宝贝妹妹的。
屋内的初锦早就高兴地想要从床上跳下来,还是周嬷嬷眼疾手快制止了她的动作,嘴角也带着笑容:“幸好二爷来了,奶奶一看到您,这小脸啊就再也绷不住了!”
初锦掘着唇,没好气地看了周嬷嬷一眼,心里嘀咕着,自己难道就那么没出息吗?
后者却完全不理会她,只殷勤地目光放光地看着陶敏哲。
后者无奈扶额笑:“周嬷嬷这眼神,像是我是个待宰的羊羔一样!”
初锦就伸手推了他一把,嗔怪道:“开什么玩笑!”
陶敏哲冲她笑笑,很随和又很很认真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我听说好几个大夫被召到宣府就有些慌神,问了他们他们也不说清楚,我急得差点将人都给踹了!”
初锦就忙掐了周嬷嬷一下。
后者会意地凑过来,与他咬耳朵:“二爷不用操心,这是奶奶的老毛病了,每日固定喝汤药,总会有改善的!”
陶敏哲的眉尖轻蹙了蹙,小五的身子就这么不堪重负吗?
前一段时间就病了一场,现在又开始第二场,甚至比在陶府的时候还要脆弱不堪,到底是初锦身体不好,还是与宣府犯冲,也或者换句话说,她在宣府过得很不舒心,很不快乐。
初锦是一个一向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在他面前,也从我给流露出来过宣府不好,日子艰难的话,可,今天在突然听到初锦生病的消息后,他的确是有些担心了。
因此听了周嬷嬷轻描淡写的话,他心里仍是不信。
初锦便坐在床上半探过身子看他,言笑晏晏:“二哥,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每日里都有好好地喝汤药,而且,老太太那里还给了我两颗三百年的人参做补药呢!”
陶敏哲不置可否,只看了看初锦的神色,并未再说什么。
樊季笙也跟着掀帘子上来,笑着:“你们两个,叙旧叙得怎样了?”
陶敏哲目光淡然地回望对方,后者也给了他一个牲畜无害的笑容。
“听说你过两日要去北边?”
陶敏哲问道。
在初锦清亮专注的目光注视下,樊季笙不得叫了一声:“二哥。”又回道:“是,府里刚刚决定下来的,反正我闲着也无事,正好去北边看看情况!”
至于护送婠婠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初锦太敏感的缘故,对方根本就没提起。
陶敏哲更是不问,只枯坐了一会儿,便又状似无意地说道:“那什么时候从宣府中搬出去?”
初锦怔了怔,便抬头专注地看向陶敏哲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后者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在意的神态来,但前者的心却软得一塌糊涂,更是知道了陶敏哲今日的目的。
他这是为她出头来了!
一直以来似乎只有孤单奋斗的她,也不由突然有了干劲。
“过两日就直接提!”
樊季笙也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我一个人也不放心她在府里待着,但是我怕老太太会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府外待着!”
陶敏哲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当即道:“敏君到时候直接去你府上请教,我再住上两天,又有周嬷嬷与你那位三姑母在,你们家老太太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是如此……
初锦也实在是腻歪在宣府的日子,每日净看人眼色过日子,憋屈死了,巴不得早点搬出去。
就算是日后每日早上回来请安她也认了。
而且,有宣夫人,她院子里的那一大批人她就不不好处置,尤其是郭妈妈。
樊季笙听了陶敏哲的话,微微眯了眯眼睛,又看向在边上有些不知所谓的女人,上前坐下,颔首道:“我这两天抽空就提!”
陶敏哲却突然看了一眼初锦,皱眉道:“小五啊,你说句话,你是想搬出去还是在这府里继续住着?”
初锦忙不迭点头:“外面,自然是外面!”
她露出讨好的笑容。
身边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她不用害怕自己的神情会被有心人捕捉到,说她别有用心,因此笑得也十分灿烂,撒娇气十足。
陶敏哲无奈地弹了弹她的脑门,叹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去了外面身边可就没有长辈了,到时候受了欺负别没地儿哭去!”
初锦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借故讽刺樊季笙,又对后者没什么杀心,便赏心悦目得跟着一路瞧过去。
樊季笙笑容淡淡,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只道:“二哥尽管放心,我既然能让初锦住到将军府,也能保证她不会受欺负!”
初锦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跟着猛点头。
陶敏哲看得好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叹道:“你点个什么劲儿啊,若是聪明点的,早点把自己身上的顽疾给治了才是最要紧的!”
初锦小日子一来就疼得厉害,这是陶府人几乎都都知道的事实,只不过事关姑娘声誉,没有人乱传罢了。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陶敏哲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心里头确实暖意。
与初锦又说了两句闲话,见她歪坐在那里实在没什么精神,陶敏哲便不动手色给樊季笙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着痕迹地点头。
前者就站起身:“小五,你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忙,这就先告辞,改日再来看你!:
初锦从来都不是个任性的人,听到便点点头,十分乖巧地说道:“好,大哥要照顾好自己,另外,大哥,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以好好努力读书!”
口气中把他当成一个贪玩的孩子。
陶敏哲哑然失笑,摇摇头,率先走了出去。
初锦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下地,也不矫情,只从窗口处看着樊季笙亲自相送的背影。
在两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后,初锦突然怀疑地问道:“嬷嬷,你说二哥来不会就是为了朝将军打探消息来得吧?看我倒是其次?”
周嬷嬷嘴角抽了抽,马上笑着回答:“奶奶瞎说什么呢,二爷可是最疼奶奶的,见了面哪能不问问,这部,在大街上听到奶奶生病就立马给奔了过来,奶奶可不许瞎想1”
初锦嘟嘟嘴,好吧,不让她瞎想她就不瞎想。
肚子疼死了吗,哎呦……
初锦的下面仍然把波涛汹涌般,让她疼得连哼出声的力气也没有,只软软躺在那里,竭力转移注意力!
周嬷嬷没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所以奶奶可不许太任性,对将军的陶都也要毕恭毕敬的,听到没有?
初锦苦着脸想,一定是今天她给樊季笙脸色瞧的事情让周嬷嬷知道了,所以才会训她。
她嘟嘟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屋外的樊季笙与陶敏哲一前一后走着,步伐并不快,显然是不用赶时间。
后者迟疑了好半晌,才突然沉声道:“你去北部是不是与温大将军的事有关?”
樊季笙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那就是默认了。
陶敏哲的眼睛眯了眯。
“既然被人陷害了,我自然得自己去查出凶手,然后还我自己一个清白!”
樊季笙一起很淡,很随意,也很轻松,似乎他说的是件太轻松不过的事情。
“初锦呢,知道吗?”
陶敏哲站在那里,玉树临风一般,温文儒雅,看起来牲畜无害:“你既然都不愿意让小五担心,更何况是我这个亲哥哥呢!”
“那就好。”樊季笙淡淡地打量着他,知道他此行是为了宁西郡王府打探他的行踪的,皱眉想了想,便又轻声:“我以前说的那些话,希望你能放在心里。”
陶敏哲抬眸看他,目光便是一紧。
他说的那些,既然就是极其隐晦,险些让人看不懂的事情。
但,这关系又怎么会说断就断呢,尤其是当后者全身全新地信任你的时候,陶敏哲根本做不到像樊季笙那样无情。
“陶府不光是你一人,初锦在这世上你也是她仅剩下的哥哥与亲人了,希望你凡事三思!”
樊季笙点到为止,也不多说,点点头转身回去。
留下陶敏哲望着他的背影微微苦笑。
有很多事,岂止是他们能够置身度外的!
他也想过很多次与宁西郡王府的合作,但自幼与宁西小郡王交好,现在更是同窗,在外人眼中自然是一体的,他的一举一动,很多时候根本不代表陶府,却代表了宁西郡王府与金老先生的府上。
如果他现在突然提出不欲与宁西郡王府联手了,搬出来的理由却又烂的不像样子,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付他,怎么对付陶府,怎么对付他刚嫁了人的妹妹。
小五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呢……
所以他一直在往后推迟,想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情,好有所防范。
他在走出宣府的时候想,小五是知道他的难处的,所以从来不肯催促他。
他心里一暖的同时又微微的心酸。
想到了大街上关于宣府表姑娘婠婠的事情,小五嫁过来后的日子的确艰难太多,。却是一件也没有跟他提。
他想着走出了宣府,来到了大街上,还未走上两步,就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车子在他面前停下,从里面传来一个娇软的笑得略微夸张的女声:“二哥这是从哪里来?”
对于陶妍锦,陶敏哲从来都是不假于色的,就算是无意中望见,而也只不过是淡淡点一下头就过去了。
倒是没想到这次陶妍锦会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上下打量他一眼,便掘唇笑着,笑得倾城倾国:“二哥也去看望五妹妹?”
陶敏哲点点头,微微皱眉:“三妹妹这是?”
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陶妍锦就用帕子捂着嘴,笑意吟吟地说道:“我自然是来看望五妹妹的,这几天就听说她身体不好,去亲眼看看了才能放心!”
“那就多谢三妹妹好意!”
樊季笙拱手做谢礼。
陶妍锦笑得无比畅快:“早知道二哥要来,我今个儿就不来了,免得你今日来我今日也来,明个儿一下子都不来,,五妹妹就该伤心了!”
樊季笙不置可否地扬扬眉,语气淡然:“既然来了,那你们就过去吧,我要先行一步!”
他骑上自己的红枣马,压抑住心底的怒意。
“二哥这是不喜欢我吗?”
陶妍锦用帕子拭着泪,巴掌大的小脸上楚楚动人,却让人恨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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