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俄罗斯套娃
樊季笙将她送下楼去,亲自看着她上了马车,又让万福代他送到陶府,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自己这才骑着马悠悠朝城外驶去。
他今日有事,是特意腾出一点空与初锦见面的,所以也没时间送她回去。
初锦从发表那几声那里得到了确切信息,反倒不着急了,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就像是樊季笙所说的,上位者要做什么,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反抗都是没有效果的,倒不如趁机机会给陶家多备一些后路。
她们这些嫁出去的女子,是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关键就在于陶敏哲与陶敏君等人的性命。
她可以不在其他人的,但是这两人她是绝对不会舍弃的。
其中陶敏哲她又不太担心,因为那七十万两银子的缘故,想必皇室那边对二哥会很有好感,再加上樊季笙这一层关系,陶敏哲又中了进士,远远任个官职远走他乡就好,也不会牵连到什么。
但关键是陶敏君,只有十二岁的年纪,刚刚表现出对从戎的兴趣,难道也会卷入这一场灾难中吗?
她在向荣阁思考片刻,又想起临行前樊季笙的嘱咐。
皇帝削藩是一件很隐秘的事,除了几个心腹,其他人都不知道,因此她提出多设置族田的时候绝不能让容氏看出不对。
这就得需要一个好理由……
初锦望着自己面前那装着二十万两银子的匣子,突然眼前一亮。
她当晚就又去了荣德堂。
她出嫁的日子快到了,所以越发繁忙,而容氏也很重视这门姻亲,多有过问,比陶妍锦那个时候还要重视些,连带着她对初锦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亲切慈爱,就像是一个真心疼爱孙女儿的祖母。
初锦却不会再被这样的假象给骗到了。
她走到容氏跟前坐下,笑着闲话了几句,又问了问容氏今天的吃饭情况与身体状况,得知一切安好后,便又正色道:“府里有母亲二婶在,祖母你就颐养天年,不要劳心劳力才好!您现在是老封君了,可要会享受才是!有的是儿子孙子辈的来孝顺您!”
她这话劝告中含着几分真心,显然是正儿八经为容氏的身体着想。
容氏眼睛闪了闪,却拍拍她的手:“你有心了,放心,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了解的,我还要等着我玄外孙出世呢!”
一句话说得初锦脸颊通红,低下头都不敢吭声。
见她一副小女儿害羞的模样,容氏不由呵呵笑出声来。
初锦这才嘟嘴看了对方一眼,半撒娇地说道:“祖母……”
尾音拖得长长的。
而容氏显然也很享受这样的祖孙之乐。
初锦顿了顿,便又笑着将一个绣着百合的精致荷包拿出来,递到容氏手里:“祖母,我这几天想了想,觉得我就要出嫁了,却一直没给家族做过什么大贡献,倒不如拿出这点添箱银,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容氏疑惑地将荷包打开,里面竟然包了三千两银子。
这不算小数目了。
初锦就笑着解释道:“我打听过了,咱们归宁府上等田的田价一亩是八九两银子,这三千两银子总能买上三百多田,正好归于祭天里!”
因为有丰厚的嫁妆银子,她倒是能拿出更多,但是想了想,三千两算是正常标准,若是太多的话就不免让容氏怀疑她的用意了。
而且,有她作为前盾,容氏应该也会拿一些私房出来,凑成整数买祭田。
果然,她的猜测没错。容氏见她主动拿出三千两银子给家族买祭田,当时就愣了愣,接着又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然后幽幽叹口气,语气有些苍老与触动:“好,好,到底是陶府把你养大的,知道感恩,是个好孩子,比你其他兄弟姐妹都强!”
甚至比那些所谓的叔叔婶婶也要强上几倍。
初锦是个女孩儿家,所得的银钱都是家里准备的嫁妆,算是死物,这辈子都不会增长太多,可以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但,二房三房,都是她的亲子,自己又有谋生手段,却只见从公中拿银子的,不见主动往回拿的,老家的祭田与族人更是没想上半点。
却是初锦这个女孩家,知道做这些事情。
容氏一时感触颇深。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几张银票,轻叹口气:“你这个孩子是个善心的,放心,祖母也会再添上几千两进去,买上一千亩,也算是你的心意!”
她抚着初锦额前的碎发,有那么一刹那,初锦看出来她有几分真心。
但这并没有什么,她只是一时的感动而已。
初锦低眉浅笑:“那就多谢祖母帮助了!”
办好这件事后,初锦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那次她已经跟容氏提过要置办宗田,但今日看容氏的态度,便知道必定没有动手,不过她既然答应了要置办一千亩良田,那最近这几天就会行动。
毕竟,出嫁女给家族置办宗田的事,算是一件很有体面,很能说得出去的喜事。
也能顺带将陶府女儿的孝顺大方的名声给宣扬出去。
容氏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一千亩良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加上原本归宁府就有的族田,估计总共得有两千亩,可进可退,陶府就算是真的落败了,后世子孙也有东山再起的根本。
这已经是初锦所能做的极限了,她就将这件事放下,不再插手。
大年初一如期而至。
这一日,总是最忙乱的一日。
作为嫡女,她在族谱上的位置比庶女要高贵得多,所以,就跟着伯爵陶保赫与其他男子男孙,跪在宗祠门槛外面拜贺祖宗。
她身后,依次是陶嘉锦,陶晴锦与四房的双胞胎。
拜过祖先后,初锦就得了府中诸位长辈的红包,不算多,每个红宝里也就五两银子左右,不过容氏给她的就是个大红包了,刚一接到手中就觉得沉甸甸的,回去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初锦有些惊奇。
但,也能从中看出容氏对她主动拿三千两银子出来的做法很满意。
墨菊却撇撇嘴;“三千两换来一百两,真是亏大发了!”
石榴也鼓着包子脸使劲点头。
初锦不由伸出爪子捏了下她胖嘟嘟的脸颊,才笑道:“三千两是我报答陶府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不算什么,倒是这一百两银子,估摸着我是头一份了!”说着就又有些洋洋自得:“等二哥来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他得了多少!”
男孙的事情总是要多很多,即使是被变相逐出陶府的陶敏哲。
初锦这里正在得意,外面就突然传来一个笑声:“什么得了多少,小五你还是这么没出息,本就是压岁钱,你今天可是要得两份的主儿!”
初锦眼睛一亮,猛地从炕上跳下来,亲自迎了出去:“二哥!”
迎面走过来的身穿石青江绸灰鼠皮褂,越发显得眉目清润的男子,不是陶敏哲是谁!
初锦忙迎上前去,一边不满地嘟哝:“二哥,跟你说了不用来这么早,祠堂那边肯定还需要你这个嫡长孙呢!”
陶敏哲却不以为意,只淡淡地笑;“每年都会做的事有什么,关键今日是你的十五岁生日,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亲自来压场!”
初锦虽然还略带嗔怪,但眉眼中已是含了怎样也遮掩不住的笑意:“快进去,外面冷!”
“老祖宗给你多少压岁钱?”陶敏哲一眼瞅到小炕桌上扔着的大红荷包,就伸手去拿,瞧了瞧,就摇头笑道:“还不错,有一百两了!”
初锦马上伸出白嫩嫩的小手:“你的呢,拿来!”
那一副小贪财的模样逗乐了陶敏哲,后者笑着将自己刚得的几个红包拿出来。
初锦一个个看了看,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还不错,与我的差不多,我记得往年你都比我多一些!”
男孙与女孙的分量不同,这些小细节就总能体现出来。
而今年初锦得的压岁钱与陶敏哲大致相同,原因很简单,自然是因为她大年初六就要出嫁的缘故,这是她在陶府过的最后一个年。
尤其是今日是她的及笄日子,大周朝的姑娘,满十五周岁,就该举办仪式了,相当于成年。
当然,今年是大年初一,各府都忙乱得很,陶府也想把她的及笄日子往后压上一两天,不然请不到好的赞礼与礼宾。
与樊季笙那边一商量,对方就很痛快地答应了,说是等正月十二的时候再举办及笄礼,在婆家举行,一则不慌乱,二则在婆家举行成人礼,也相当于婆家对初锦的看重,对她能迅速在宣府站稳脚跟有很大益处。
容氏这边自然也答应了。
所以那日樊季笙说的新年礼物,只是单纯的生日礼物,等到她举办及笄礼后还要送一份及笄礼物。
上次陶敏哲过生日,初锦特意陪着对方,今日,陶敏哲也早早来到向荣阁,陪初锦一起过这个在陶府的最后一个生辰。
当笑闹了一阵,陶敏哲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递给她:“你的压岁钱,快收起来!”
初锦笑着掂了掂,觉得分量不对,便打开一看,竟是几十对新打的金锞子,鱼跃龙门,喜上眉梢,万福佛手,如意吉祥,或者是蝴蝶,小土狗的动物样式,雕琢得十分精致,平日甚少见,应该是今年新出的样式。
每一只,都约莫有七八分重,这小匣子中装的至少也有七八十只,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初锦先是惊讶,接着就半埋怨地说道:“二哥,你每次都这么破费,你可不要说这就是给我的生辰礼物!”
陶敏哲刚说的是压岁钱,与生辰礼肯定是分开的。
陶敏哲温润一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忘了,你二哥我今年不像以往,与小郡王合伙做的生意,利润极大,过年分红也分了一笔银子,这些小金锞子不算什么,你拿去或者赏玩或者赏人都不错,我记得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是啊,初锦的确很喜欢那些雕琢得精致漂亮的小收藏,样式别致的竹雕,小泥人,胖瓷娃娃,或者是新样的首饰,梳妆匣子等……
她嘟着嘴看看对方,最终还是露出甜甜的笑容:“那就谢谢二哥了!”
她虽然嫌金子太过浮夸俗气,但不可否认,这些小金锞子,却别致新颖,每一只上面都钻有小孔,或者是做扇坠,手串,或者是耳塞子都可以,编成珠花,也不显得俗气。
一看就知道是陶敏哲用心准备的。
兄妹两个感情好,又知道对方的经济情况,她也没必要矫情。
将匣子收起来,初锦这才坐着与陶敏哲说些最近几天发生的情况,尤其是樊季笙告诉他的。
她可以不告诉别人,但陶敏哲是她第一个就要告诉的。
陶敏哲的眉头微蹙,半晌点头:“置办祭田这条路子不错,祖母那边应该也会放在心上,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派人盯着!”
初锦就点点头,放心地应下。
她知道因为做生意,陶敏哲手里已经有了几个能干可靠的人才。
“我估摸着这些都是猜测,具体的还不做准,李府可能是因为知道的秘密多一些,所以才会是后忙乱脚,硬生生与陶府决裂,日后倒不好说……这祭田,我等过段时间也拿出几千两置办几百亩吧,也算是我的心意!祖母想必也不会反对!”
初锦嘴唇蠕动了下,却没有拒绝。
她作为陶府的女儿,都能拿出私房银子为陶府分忧,更何况是嫡长孙的陶敏哲。
他本身与她一样,都不是喜欢憎恨的人,陶府对他们再怎么样,他们总会顾惜着那一片血脉相连。
而,买祭田,造福的并不只是陶保赫陶敏礼这样的人,还有陶敏君或者是陶家其他分出去的偏支。
“这件事你暂且放下,不要忧虑过多,现在都是猜测,具体如何,没有人能说清楚!”陶敏哲又郑重警告道。
他知道初锦心思重。
后者也早就想通了这个理儿,乖乖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习夏欢快的声音:“姑娘,姑爷那里送了年礼过来!”
她说的这个年礼,却是单独赠给初锦的礼物。
一般上在京城,习俗是初二走岳家,所以樊季笙其实应该是明日才送年礼来的,他送给初锦这一份,自然是为了她今日的生辰。
一般讲究的人家,生辰礼与及笄礼都是隔开的,更何况初锦的及笄礼本就不与生辰礼安排在一处。
听了习夏的话,满屋子的人都兴奋起来。
陶敏哲也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了初锦一眼,倒是让后者有些莫名其妙。
她当然不知道,陶敏哲此时想的是樊季笙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区区匹夫,光这一手哄女儿家的手段,就足以与京城那些花花公子所媲美。
却偏偏他暗地里观察了许久,也没发现樊季笙身上有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缺点。
尤其是他房里没有通房,自己也洁身自好,从不曾去过花街买花酒,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
当然,他本人对樊季笙最不满的两点就是一他身上有克妻的名声,哪怕对方解释得天衣无缝,他仍然心里嘀咕,第二就是他比初锦大了八岁,怎么看怎么有种老牛吃嫩草的嫌疑,而初锦却被对方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这种感觉,让他对樊季笙颇为不爽。
初锦打开樊季笙的年礼,也是一方匣子,却是比较珍贵的象牙木,里面却放了一个柳眉红唇的胖瓷娃娃。
单独看着倒也没什么不同,但初锦却啊了一声,忙将胖娃娃拿起来,从中间打开,里面竟还有一个小点的一模一样的胖瓷娃娃,她笑着将一套瓷娃娃都打开来,竟是连着七个,一个比一个小,偏偏长相一模一样,雕琢的色彩也极其出色精致。
几个丫头都围过来啧啧称奇。
石榴更是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娃娃,平时没有见过!”
初锦笑着,脸上颇有总怀念的感觉:“这是俄……是套娃,肚子里藏着一个又一个,很好玩的!”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也能碰到后世常见的玩具,但想想既然那么一匣子的钻石都能看见,与现代相似的光面镜子也很寻常,那就更不要说这俄罗斯套娃了。
也不知樊季笙是在哪里找到的。
价格应该不菲,这手艺,不像是中原的,很可能是从俄罗斯直接流传过来的。
“套娃?倒是比街上的面泥娃娃有趣儿!”石榴眨巴着大眼睛:“姑娘,好姑娘,你让我玩玩!我就看一眼……”
周嬷嬷敲了下她的后脑勺:“别闹,这瓷娃娃最容易摔坏了,你又笨手笨脚的!”
石榴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瞅着初锦。
后者又好笑又心软,忙将套娃递过去:“小心点就没事,咱们地上也铺了厚厚的羊毛毯,摔不坏!”
这地上绣着格子印的羊毛毯也是樊季笙送过来的,因为知道她畏寒,一入冬,他就送了特别厚实的羊毛毯过来,听说是从内蒙古那边弄到的,价格不菲。
初锦望着手中的套娃有些恍惚。
不管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似乎,樊季笙总能送给她最好的,或者说是送到她心坎上去,对方还真是细心,可见在她身上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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