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公子见方拾儿一付诡异的样子坐在地室入口边上,顿时脸色一变,当然他可不会认为方拾儿变成了活鬼什么的,而是使了什么大伤脏腑的功法才会成这样。他先是暗暗的怒瞪了黑衣汉子一眼,转瞬间又回复往常的神情淡雅的神态,以他颇为深刻的心机岂能让人看出他的城府?
他做出一付吃惊的样子说道:“呀,方公子,你醒转过来了?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如今还好?”转而一脸歉然的说“方才我只记得老道的事,一时却把你给忘了,这是我的不是,实在是对不住了”,微微一顿,又说“看你如今情形实在不好,不如让我一手下帮你看看?他模样虽有点粗鲁,不过治病疗伤还是有点办法的,手中也有几味治伤良药”,马上转首对黑衣汉子道“钟磐,你去给方公子看看,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救治。”说话时对黑衣汉子暗中使了个眼色。
黑衣汉子初时被那马公子瞪了一眼,自然知道是责怪自己,心中暗自叫屈:自己进来时也曾略作探视,这人当时已经被人用重手法点了穴位,若是自己运气冲穴就算是花上三天三夜也是解不开的,如今醒来怕是用了什么古怪手法这才冲开穴位,不过此人内力平平,又是如何冲开穴位的?而且看这人七窍流血的样子更是令人费解。
而后那黑衣汉子瞧见了马公子给自己使的眼色,知道自家公子爷的意思是让自己趁机接近后突然将对方制住的意思,心中却大为不然:这人内力平平,别说他如今伤势不轻,就算是生龙活虎的自己拿下他也是举手投足的事,值得这么小心?这黑衣汉子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公子爷因为大为忌惮方拾儿一身颇为了得的毒功,所以才让他这般行事。
黑衣汉子应了一声“是”,正要点了于长安的穴位将其放下,以方便过去将方拾儿制住。方拾儿却已是截口断然拒绝道:“不必费心了,这点子伤算不上什么。不过我还是多谢马公子的关心,让你劳心了。”
那马公子笑说:“方公子不必这般的客气,心中也不必疑惑,我之所以想助你,不仅是因为你我先前的约定,更是因为你我虽然只见过一两次,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有一见如故般的亲切,你万望不要推辞才是。”
方拾儿也是心机深沉之人,见那马公子竭力让那黑衣汉子为自己救治,自然知道其必定图谋不轨。再加上其适才为了冲开被老道苏逸介下重手点住的穴道,不得已用了一门极其狠厉的催元通脉的秘法,导致脏腑之中大伤且坏死近半,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敢让对方接近?
方拾儿忽然一声长笑道:“马公子,先别管我的这点子伤,还是先说说你我先前的约定吧。”说话时就伸手探入怀中。
那马公子目光一凝,手一挥将黑衣汉子止住,双目着紧盯方拾儿伸入怀中的右手。
方拾儿在怀中摸索了一下,伸出手时已多了一本薄薄的青皮书册。方拾儿拿出书册后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了数下后竟“扑”的呕出一口血来,且多半都呕吐在书册上。方拾儿面色惊慌忙伸左手在怀中又是一阵摸索,很快的摸出一粒丸药来,纳入口中咽下,似乎这丸药颇为灵验,方拾儿的咳嗽竟立时止住了。
众人看了这一幕都略有些疑惑,不过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方拾儿将青皮书册向马公子递了过去,口中说道:“你我原先约定的是我取两个贼道的首级,而马公子你拿回被盗之物以及这本玄功秘法。”
那马公子扬起眉头,疑问道:“你不是说这本玄功秘法在老道手上吗?你怎么会有的?”
方拾儿笑说:“你难道没有听老道说起我爷爷乃是他的师弟吗?他有我爷爷自然也能有。”
那马公子自然记得方拾儿和老道之间的对话,轻轻的点了点头。那黑衣汉子正要上前将书册取过来,那马公子忽然说道:“焦寨主,让你的人去取。”黑衣汉子只好停了下来,只纳闷自家公子爷怎的这般小心谨慎,连取一本书册也是小心翼翼的。
那焦寨主唤过一名喽罗模样的汉子让其去取,那汉子那敢违拗,只好走到方拾儿面前取了过来,他正要递给马公子,那马公子却吩咐道:“你先打开了看看。”
那汉子无法,只好拿在手中翻看起来,他却没有注意到书册面上方拾儿吐到上头的鲜血竟然不知不觉的渗入青色封皮中,那青色封皮渐渐的变得一片雪白。那汉子翻看数页,眉头一皱,说道:“咦?怎么一个字也没有,都是白白的——”话还没讲完,忽然觉得捧书的手象是被无数根细针刺入一般,禁不住一声惨叫,身子不住的打抖起来。
众人见状都是神色一凛,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这时,那本书册竟然一片片的飞散开来,都化作成百上千的白片儿。众人忙定睛一看,眼力好的立时就看出这成百上千的白片儿竟是一只只白色的蝴蝶。这些白色的蝴蝶看上去和一般的蝴蝶模样相仿,可是飞舞起来却比一般的蝴蝶快上近倍,极是轻盈灵动,而且它们专门往人身上飞扑,另外嘴上还长有细细的针口,跟黄蜂差不多。
这些白蝶儿瞬间分散成数群,向众人飞扑而去。因事情起得突然又甚是怪异,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纷纷被这些白蝶叮中,除了黑衣汉子外,无一不觉得被白蝶针口刺入处一阵麻痛,不多时这股麻痛感竟渐渐扩展开来,被叮咬处的左近也慢慢的失去知觉。当然被这些白蝶叮咬的也有轻重之分,象那马公子这般警觉又有些本事的人被叮咬了两三口后,立时就反应过来,挥动衣袖将飞舞在身边的白蝶都驱散开来,而那焦寨主又差些,也被叮咬了七八口,至于他的那四个喽罗,除了那个结过“书册”早已昏厥在地外,其余的三个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一群白蝶围住,一通叮咬下怪叫连连,眼见着也要歪倒在了地上。
倒是那黑衣汉子虽然也被那些白蝶叮中十数口,可是他却是一付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原来他的皮肤甚是坚厚,那些白蝶竟叮不进去,再被他用内力一震都纷纷从其身上跌落,如同冬雪中被抖落的片片雪花一般,煞是好看。最为奇特的是,围住黑衣汉子的那一拨白蝶专一往他的身上叮咬,此时仍被他提在手中的于长安仅被叮了一两口,仿佛嫌弃于长安长得过于干瘦一般。
那马公子虽然只被叮咬了两三口,但是那种麻痛感俨然让他有一种中毒的感觉,虽说觉得毒性不甚重,可是如今面对着方拾儿这个似乎颇擅使毒之人,心里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过他看到黑衣汉子浑若无事的样子,心中大安,忙令道:“钟磐,将他制住,看他有没有解药。”
黑衣汉子此时正挥舞衣袖,两三下就将环舞在身侧的白蝶儿或是震死或是震昏掉。待听了马公子的吩咐后才发现自家公子爷如今还被一群白蝶环舞在左近,心中汗颜了一番后,赶忙凌空连续两掌拍了过去,待马公子身边的白蝶尽数被荡尽,这才一个箭步上去抓向方拾儿。只是他仍将于长安提在手中,一时也忘了扔掉,也不觉得麻烦碍事。
方拾儿见黑衣汉子朝其扑来,不由露出苦笑之色,他深知自己豢养的这些“雪衣刺蝶”,因时间不算长,所以毒性不甚重,对付寻常人虽说用处极大,可是对付高手就差得远了,这也是他被老道擒住时未使用的缘故,以老道浑厚的内力这些“雪衣刺蝶”如何能伤得了,就算被叮咬了也能被其以浑厚的内力轻易逼出。
不过方拾儿自也不会束手待毙,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向黑衣汉子的脸上喷去。那黑衣汉子虽然本领甚是高强,可是也正因如此才一味的轻敌,不提防之下竟真的被方拾儿喷了一脸。他不由的脚下一停,心中勃然大怒,正要擦去脸上的血水,忽然一片片的雪白都朝他的脸面飞扑而来,似乎脸上的血迹把剩下的白蝶招引了过来。这黑衣汉子的本事确实了得,见白蝶都朝其扑来后,只是不慌不忙的鼓劲一吹,一股甚是凌厉的劲风顿时将那些扑来的白蝶纷纷吹落,掉在地上雪白一片。
黑衣汉子吹落白蝶后,疾步来到方拾儿跟前,左手成爪一把扣住方拾儿的肩头,因恼怒其吐了自己一脸血,所以指上加了几分劲力,只听方拾儿一声痛哼,肩头已是被黑衣汉子抓碎,要不是那马公子尚未发话,早已取了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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