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笑道:“说开了就好,再说刘公子被我绑过,对我有所误会也再说难免。”唐文让刘廷淮喝茶,“陋舍没有什么好茶,希望刘公子不用见怪。”
这茶不过是普通的铁观音,刘廷淮一个粗大汉,也不介意,“我不是文人雅士,向来没有品茶的雅兴,茶对于我这种粗人来说不过是解渴之物而已。”
这是刘廷淮自谦了,他也是读过诗书的,虽然生就一副强悍的面相,但内心却自有一番柔情雅意。
唐文见刘廷淮直直不说正题,心里暗暗着急,只好和他说些无关痒痛的话,“刘将军是开国元勋,有从龙之功,刘公子作为将军的孙子也是不同凡响,怎么以‘粗人’自诩,这真是太过谦虚了。”
刘廷淮本来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为了缓解唐文的紧张情绪,才搜肠刮肚地和唐文说了些文绉绉的话,到现在也没了耐心,就直入主题,“今日我来,是有一事要和唐兄商量。”
唐文立刻抖擞了精神,“刘公子请说。”
刘廷淮便将莫曼蓉对他说过的话,重述了一遍给唐文听。
唐文听了刘廷淮的话,当即就决定相信刘廷淮。因为刘廷淮没有理由要骗他,唐文现在孑然一身,没权没势没银子,倘若刘廷淮要有什么歪主意也断然不会打到他的身上来。
要是说用他妹子来威胁他,那就更可笑了,唐文本就无还击之力,要杀要刮,还不手到擒来,何必又费那么多周折。
唐文凝神道:“刘公子真的愿意救出我的妹子?”
刘廷淮郑重地点了头,“我答应过莫大小姐会尽力而为。”又道:“唐兄有什么法子没?”
难得这个武汉子出身的刘廷淮没有硬来,看来他的心思也是有些细腻的,并不想其他的大老粗,只用拳头思考。唐文松了口气:“这个嘛,让我想想。”
说罢,就背着手朝半敞开的门口看去。门外纷纷扬扬还在下着雪,入冬以来,时而下雪,时而放晴,京都倒没有被积雪覆盖。若是像往年一样连着下两天两夜的大雪,这京城还不得冰冻三尺,滴水成冰。
唐文看着庭院里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雪,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廷淮看他想得出神,也不打搅,自顾自地倒了两三杯茶,一饮而尽。
他的目光在厅堂里扫视了一圈,见这里布置得十分舒适,左右两旁烧着两个大熏炉,将寒气挡在了门外。看来莫曼蓉将唐文照顾地很是周到。
刘廷淮思忖着。
唐文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他凑到刘廷淮如此这般煞有介事地比划一番,刘廷淮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找几个人去,等天气好了些,再派人来请你。”
刘廷淮说罢一拱手,“也不打搅唐兄,改日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唐文此时心里没了抵触,听到刘廷淮叫称他为“唐兄”心里很是舒坦。想他虽然也出身官宦世家,只是早已败落,而且他在潘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受尽世态炎凉,见刘廷淮身份高贵,待他还这般亲切,自然是感动的。
刘廷淮心里有了底,觉得对莫曼蓉交待的事有了信心,脚步也轻快起来,身轻如燕,连蹦带跳得出了鲤鱼胡同。
那奉命蹲守在胡同口的小厮,只低头和了气,搓了搓手,就不见了刘廷淮的影子,心里气得要死。
莫曼蓉终于知道莫曼?最近是为何事而烦恼了,她猜的不错,莫曼?确实是犯上了单相思。
倪妈妈将一沓笺纸递给莫曼蓉的时候,莫曼蓉看着那雪白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的情诗,惊呆了。
这写诗,有的是从诗集上抄写下来的,有些是戏文里的台词,无不缠绵柔情入骨,让看了的人都会觉得泣血震撼。
莫曼蓉面色沉沉,如潭似水。盯着每张笺纸后面那个极小,却写地韧劲十足的“明”,陷入了沉思。
她的妹妹还是没能抵挡得住潘明那张美轮美奂的容貌。
莫曼蓉心里十分清楚潘明的为人,他虽然表面上一副纨绔子弟,走马遛狗,眠花宿柳的浪荡模样,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清高正直的人,不然也不会与性子耿直的刘廷淮走得那么亲近。潘明痛恨父亲潘渊和长兄潘襄的阴险奸诈,更厌恶妹妹的凶残和龌龊,但这些都是他的至亲骨肉,他虽然痛恨和厌恶,但却无可奈何,只得用声色来麻痹自己。
他心中的苦没人知道,若不是前世莫曼蓉与他走得近,也不会知道潘明光鲜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滴血的心。
但就算潘明的本质是怎样地高风亮节,却不是莫曼?的良配,且不说几年后他远走他乡杳无音信,就说潘家如同龙潭虎穴,莫曼?嫁过去怎能过得自在?最重要的是,潘家和莫家一向政见不和,虽然现在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但莫曼蓉知道总有一天会搬上台面的,到时候莫曼?又该如何自处?
巧碧给莫曼蓉端来了一碗莲子羹,那莲子羹热气腾腾地缭绕着。巧碧将水波纹瓷碗放在茶几上,默不作声地站立在一旁,不敢打扰莫曼蓉。
眼睛不经意间瞟到莫曼蓉手中的笺纸上,“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赫然映入眼帘,顿时脸红心跳。
巧碧掩饰地轻咳一声,“小姐,莲子羹快凉了,趁热喝吧。”
莫曼蓉清醒过来,温柔地笑看了巧碧一眼,“我不饿,这碗莲子羹就赏给你喝了吧。”
巧碧痛惜地望着莫曼蓉,“小姐,您早上就没吃什么的了,这会子多少还是吃点垫垫肚子吧,把身子折腾坏了可不好。”想了想又道:“二小姐的事,自有大太太去操心,您就不用担心了。”
莫曼蓉笑笑,端着莲子羹喝了大半碗,巧碧这才笑了。
莫曼蓉将碗递给巧碧,“你去叫倪妈妈来。”
倪妈妈进屋时,莫曼蓉已经收拾好了笺纸。等倪妈妈行了礼,莫曼蓉道:“有些事你去吩咐周达海和陆建中做一些事……”
倪妈妈认真地听完,再三地颔首,这才去了。
倪妈妈走后,莫曼蓉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雕漆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封信函,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
蓉妹亲鉴:银巧铺头面已打好,若有得闲,恳请一同前往。
落款是彭茂竹,寥寥几句,是想邀她一起去陈安宜的首饰铺一起去领头面。还让人带口信说,会带一位朋友一起去。
莫曼蓉哑然失笑,世子爷彭茂竹的这位朋友除了窦四少爷窦正苗不作第二人选。彭、窦两人一直是密友,只要有闲情就会黏在一起,当初彭家出事的时候,窦正苗不顾家里的反对,为彭家奔上忙下求人求搭救,只可惜力量薄弱,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但足以见得两个人的关系之亲密。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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