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了下来，房间内顿时感觉到安静。-窗户外的海涛声起伏，便此刻从外面穿了些许进来。
蒋方震捧起茶杯，抬头道：“你真的答应？”
“真的。不过我希望你能以无职位顾问的名头，继续跟着我。有时候有些事情，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杨秦说道。
“只要能脱离职位，没有官衔就可以。”蒋方震点了点头道：“参谋长我推荐齐映担任，齐映平时为人冷静，在做出重大战争决策的时候，往往有不同的效果。虽然他资历最为年轻，但是这没有问题。其余的诸如蔡骏，岳康，冷之行，杨禹等等，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或者是你大哥，不会对这个有任何意见。”
“好，你这个建议我觉得可以。”杨秦赞同道。
“另外三大军校校长，我建议由松坡兄，张孝准，还有岑本文担任。松坡兄不适合国防部长，太显眼，太过于招摇，而且太过于让人记恨。松坡兄也多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但是你救过他的命，你让他干什么他不忍反驳。”
“松坡兄都要离职，你现在能和我说说原因么？”杨秦没想到蔡锷也想要离职，因此非常惊讶。
蒋方震看了杨秦一眼，见他十分惊讶，急想知道为什么，便拍了一下大‘腿’：“哎，反正你已经准许我去职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蒋方震说着，看了杨月薰一眼。
“月薰，你先出去，没有我说，连朱凌也不要进来。”杨秦反应过来，便道。
“砰。”杨月薰随即出去并关上‘门’，房间里只留下蒋方震和杨秦，杨秦将目光看向了蒋方震。
蒋方震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开口道：“仲秋，我想你早已经发现，自从去年开始，整个国家已经是云谲‘波’泛。既然我要当顾问，我替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形。边疆随时可能出现问题，需要边将统兵。但是除了杨禹，岳康，蔡骏，祁德涛等人放心之外，胡麟是你二哥杨殷的人，杨殷是一贯反对土地改革的。”
他没等杨秦‘插’话，又继续说了起来：“吴禄贞此人，虽然在反清过程中表现可圈可点，但是他本人绝对不认同土地改革。我虽然不认同改革的迅猛度，但是我认为既然最后都会给补偿，那就没什么。但是吴禄贞此人不同，我从电文中就知晓，吴禄贞此人，是三令五申之后，才准备抓捕云南反叛者的。这样的人当边将，甚至还不如蔡名照，如果久呆在边地，对于整个国家都是不利的。”
“当初之所以安排他当西南军区司令，我估‘摸’着你也是因为他的战术能力，还有无人可派。但是现在建军这么久，一大批的上将可以担任此职务。所以我建议，调他回来当国防部长，松坡也就可以退下。”
“嗯。”杨秦皱着眉头：“你说说其余的。”杨秦拿了一杯桌上的茶，开始端着喝了起来。
“国内政治势力此刻只是被你和孙文的联盟所压平，孙文现在上台也能够保持基本的稳定，但是矛盾终有爆发的一天。党内容纳了诸如你二哥，赵永麟，谭延，汤化龙这样的纯粹官僚；孙文等人在内的广东商人，还有张遵颜的家族所代表的北方地主。沈君铭沈麒等人在江浙商人的地位很高，当然这些商人和你的关系要更密切。而现在，又有了一支你所想要替你执行土地改革的土地改革委员会，这是将全国所有人都包括在内了。”
“与此同时，你通过军工授勋，囊括了青藏子弟，新疆和东北两大生产兵团，囊括了边疆。这样做有利于全国统一，国家安定。”蒋方震道：“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党内的纠葛不断。现在正在爆发的，就是包括广东在内的势力在挤压赵永麟，和张遵颜家里所代表的势力的地位。但是想你想过没有呢？这是必然会胜利的压缩，但是压缩之后，工农委会，成为最大的势力，整个西南东北基本参加进来。”
“与此同时，政fu中的你二哥等人，他们也在等待机会，等待工农会犯错误的机会。另外，孙文原来的党内的胡汉民，我研究过他的事迹，他和孙文不是一路人，他所代表的人，必将和杨殷等人合流。现在问题来了，两者会不斗争？这是不可能的。当到了你选择的时候，你是愿意选择亲情，还是愿意追随你的理想。你到时候怎样处置才能够不让党内动‘荡’影响整个国家？”
蒋方震将目光看向杨秦，等着他的回答。
“他们肯定会斗下去。”杨秦终于开口：“但是他们能斗到什么程度，和我的态度有关。我想他们应该还不敢和我抢，只不过是在后面排座位罢了。如果他们有人，我是指那些过‘激’的，敢动用过‘激’手段。我保证彻底清洗他们中的‘激’进者，让他们后悔这样做。”
“但是你只有你一辈子。而他们不会消失的，而会一直以一种形式存在。”蒋方震说道：“延续十几个世纪的团体不是没见过，唐朝的五姓七家就是如此。等你去了，谁还能制止他们。”
“所以，这就是民国的意义。我等当初在日本，不就是希望能够建立一个人民主导的国家么？任他们玩‘阴’谋，我会用高素质的人民来回击他们。党内不会仅仅是两股内斗的力量，如果控制不住，那么让他们面临新的局面，也未尝不可。”杨秦说道。
“可惜，可惜。”蒋方震道：“建国其实不过四年，党内真正有着民主思想的人恐怕当初就算很多，现在也被那些官僚同化了。从宋代开始，士大夫们将官僚当做一个阶层，自此之后，文官为主导条件下的中国一蹶不振，再无汉唐盛世。”
“现在很多人也准备这样，毕竟权力是让人‘迷’醉的。当初许下大愿，希望拯救天下万民，到最后不过是让人民更加痛苦。而你想要让他们两方面临新的局面，恐怕谁也不愿意。”蒋方震道。
“你这是在引用当初我的那个牧师的段子啊，牧师临终才发现，他除了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杨秦说道。
“就是这个段子，不过，现在是牧师自己在尝试到滋味之后，也不管什么拯救万民。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自己，想要仿效唐朝的世家们，他们想要建立千年的世家。”
“王与马，共天下么？”杨秦笑了笑：“凡是诞生于这个历史之中的，必然会在这个历史中灭亡。没有人能够永恒，这个国家也不例外。”
“有人说你信佛，我开始不信。”蒋方震笑道：“但是我现在发现，你信道，而且对于易，你是‘迷’恋得不得了。”
“你说对了，我信道，但是我会告诉你，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一定会覆灭官僚们的最后企图。等民智一开，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这个历史步骤。”
“啊！我明白了！这次你选择全民学习教育，恐怕不仅仅为了工业化，还为了制衡这些人。我原以为还需要经过数次革命呢。”蒋方震一拍大脑，随后大笑道。
“百里兄，看来你还不笨。革命不是唯一选项，但是对于我国而言，要革除从宋代以来的千年封建官僚制，并不容易。法国人九百年的封建，到现在这个第三共和国还没完。我们恐怕需要更为迅猛更多次的革新，但未必是革命。虽然这对官僚很有利，但是他们想要如同以往一样继续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东汉军功贵族没了，世家彻底崛起，唐末，世家彻底没了，崛起了士大夫官僚。这个纪元内，官僚们势必要灭亡。”
“新崛起的势力，势必是未来中国的主宰。这么重要的问题，你想清楚这股势力的主体了没有？另外，任何一个势力都会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彻底反扑。你不想要革命都不行的。”蒋方震道。
“没有。我还在观察，在等待他们的出现。”杨秦说道：“至于他们的反扑。呵呵，这么多次暴风雨都过来了，我不介意多一次。”
“我信你。“蒋方震道：“而目前的新的势力有两股，一股是工厂主们，一股是工农会们。你看哪股是？”
“哪股都不是，工农太没有文化，你也说了容易被人掌控代表。而资产者优势太大，劣势也很大。这个问题，等过一段时间再说。”杨秦说道。
“好吧。”蒋方震不明白杨秦为什么说两者都不是，但是既然杨秦认为不是，必定有他的道理：“我等待过一段时间之后你的回答。但你现在已经要思考这个问题。”
“我现在在思考这场战争的动向，我在想日本人是不是能够钻入圈套。”杨秦道：“这才是让这个国家继续稳定下去的动力。”
蒋方震说完话，也浑身一轻松，便道：“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赢了基本面。国力在建国前后的五年内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这不是日本可以比较的。我想这就是我们赢的底气。”
“所以在思考一些党务的时候，更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增进国家的整体实力，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是有的，对于我而言，就喜欢教书育人。只是你是准备做大的方面，而卧的话，如果以后你没事不到处跑，我作为顾问应该是很有时间的。到时候学静姝妹子，到学校里当个讲师什么的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你会享受清闲。”杨秦笑着指着蒋方震道。
“懒人有懒福，不是么？”蒋方震看着杨秦，发现他已经看向了窗户外面‘波’涛正涌的海洋，想来他已经将自己的思想延伸到了海峡上去了。于是便也看向外面的海洋。此刻已经是凌晨，想来距离台湾岛登陆，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局势将要呈现新的面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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