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推门进来的时便见白芍满脸泪痕的抱着玄思繆在软榻上歇斯底里的朝门外大喊。
他冲过去抱起起压在白芍身上的玄思繆,右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咳咳,怎么了?”白芍勉强爬起来,担忧的问。
沐风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脖子上的五指痕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受了很内伤。”说完,又拉开他的袖子,一条大概有三十厘米长的刀口从上倒下划开他白皙的手臂,翻开的血肉深可见骨。
白芍不忍的别开头,“胸口。”
沐风连忙拉开他的衣襟,果然,胸口几乎被撕裂,血肉模糊了一片。
白芍脸色苍白如纸,手足无措的撕掉自己的裙摆胡乱的往他伤口上压。
刚刚她太激动,竟然没注意到他胸口破裂的衣衫和一路而来满地的血迹。
“怎么办?他,会不会死?”心好慌,六神无主的抓着沐风的袖子,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死死的抓着玄思繆已经发凉的手,目光没有一刻从他脸上离开过。
“别担心。”沐风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三粒丹药塞进玄思繆嘴里。
玄思繆的喉咙滚动了两下,证明他还有意识,至少他还能吃下要。
沐风的脸色缓和了一下,目光瞄向两人交握的手,眼神闪了闪,心口不明所以的抽疼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玄思繆的身上,双手托起他的身体让他坐在他身前,伸出双掌压在玄思繆的背心,不多时,双掌与玄思繆背心相贴的地方升起一股白气。
白芍目瞪口呆的看着沐风,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忍不住惊叹了一把,暗道,难道这就是内功疗伤?
玄思繆的眼睑微微动了两下,一张嘴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向后仰倒进沐风的怀里。
“怎么样?”白芍连忙抱住玄思繆将他放倒,担心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沐风。
“暂时没有危险,他中毒了,现在毒血已经逼出一些,余毒还需要另行配置解药。”
白芍一愣,“那怎么办?你能配置么?”
沐风摇摇头,“不能?”
白芍脸色一白。
“不过你别担心,我马上回天山一趟,神医门一定能配置解药。”说着,起身跳下床,“他现在暂时没有危险,十天后我必回来。”说着,扭头就走。
“等等。”白芍叫住他。
“怎么?”沐风扭头看她。
白芍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一定要注意安全。”
沐风的嘴角抽了一下,别扭的别开脸,“嗯。”
“还有。”
“什么?”
“等你回来,我一定会把案子破了,找到庄主的线索。”她信誓旦旦的道,目光满是坚定的看着沐风。
沐风的眼神一暗,想到她那天说的话,“你,很想离开么?”不由自主的问出,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过于在意她的想法。
白芍微愣,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尽快找到庄主么?”毕竟那个人才是他心里装的人吧!
沐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的感觉,他即希望庄主能回来,又不希望白芍就这么离开。
他扭头看了眼床上的玄思繆,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希望此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是自己而非玄思繆。
白芍从玄思繆房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沉一片了,她从没哪一刻这么无助过,看着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握着他冰凉的手,好似只有这样,她才真真正正的抓住了这个男人。
沐风已经离开了,她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找到解药,就像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庄主失踪的真相一样。
有时候,人活着是需要信念的,只有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她才能一步一步走过荆棘,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沐风安排了人专门照料玄思繆,山庄里的守卫很森严,白芍叫人喊来了犬灵。犬灵站在玄思繆的门外,白芍指了指紧闭的门扉,“犬灵,我知道你能听懂的,里面,玄思繆受了伤,沐风去天上求药了,以后几天你要寸步不离的睡在这里保护他。”
犬灵的脸上浮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他黑洞洞的眼球滚了两圈,最后很郑重的点点头。
“那就好,你的行李我一会儿派人送来,现在我要去做其他的事了,再晚些我会过来看他。”
犬灵转身进了玄思繆的房间,却还没等白芍离开,屋里便传出犬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她连忙冲进去,见犬灵身体微微拱起,面目狰狞的对着床上的玄思繆。
“犬灵,你怎么了?”白芍连忙冲过去挡在犬灵和玄思繆之间,不解的看着犬灵。
犬灵依旧嚎叫着,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玄思繆的腰间。
白芍顺着他手指的视线看过去,玄思繆的腰间挂着一只荷包,荷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是什么?”白芍狐疑的扭头看犬灵,犬灵身形灵巧的窜过去,用尖尖的指甲挑下荷包,荷包里的东西挣脱束缚,从里面跳出一只火红色的灵狐。
这什么东西?
白芍不敢置信的看着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东西,“这是狐狸?”
“滋滋滋!”灵狐翘起毛茸茸的尾巴,尖尖的嘴巴一张一合,突然跳转身体,小屁股扭扭着朝她翘起尾巴,‘噗’的一声放了一个屁。
“嗷嗷嗷!”犬灵身形快速的扑向白芍。
“怎么了?”白芍被犬灵遂不及防的扑倒,脑袋正好磕在青石板上,疼得眼泪差点流出来,“你干什么?”
犬灵朝着灵狐嚎叫,灵狐也不甘示弱的再次翘起尾巴‘放屁’。
白芍目瞪口呆的看着灵狐和犬灵俩互掐,空气中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屁响。
“犬灵,别闹了。”白芍怕犬灵没深没浅的伤了小狐又打扰了玄思繆,语气重了些。
犬灵的身体僵了一下,灵狐的屁差一点就喷到犬灵。
“嗷嗷嗷”犬灵恼怒的朝白芍吼了几声,一下子跳到玄思繆的床上,一把抓起荷包朝灵狐扑过去。
灵狐的身子娇小,灵巧无比,犬灵连着扑空了好几次才将它重新抓进荷包里,‘唰’的一声收了口,犬灵走过去冷冷看了白芍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书房。
“你要干什么?”
犬灵轻蔑的看了白芍一眼,跳到书架前翻了翻,最后在最上面一格里抽出一本黄色的册子丢到她面前,自己则把玄思繆的荷包系在自己腰间,一脸得意的看着白芍,抬了抬手示意她看那本黄色的册子。
白芍狐疑的翻开册子一看,顿时傻眼。
册子里明明确确的记载了江湖上的一些人,事,和物,所记载包罗万象,从武林前三十年到至今三十年间发生的所有事件,剑客一百八十名,各种侠客无数,顶尖高手三十二名,其中附有名人榜,兵器榜,和几大帮派之间的关系,同时,还有一个毒物榜,里面罗列了先进江湖几大毒物的特点,另外还有附图。
刚刚的小狐竟然名列江湖毒物榜第二名,名叫赤尾红狐,是曼陀山霞光仙子的宠物。
赤尾红狐身上并无剧毒,毒的是它的屁。书中记载,赤尾红狐是被霞光仙子以九九八十一种剧毒之物喂养张大的,它的屁中含有致命剧毒,但凡吸入此毒的人会内功受制,内脏在短时间内开始衰竭,最后浑身溃烂而死。
白芍没想到那么个小不点的狐狸竟然是这么恶毒之物,想到玄思繆身种剧毒,会不会就跟它有关?玄思繆又为什么抓它?赤尾红狐在此,那霞光仙子呢?
白芍忧心的看着犬灵,“你快放了它,有剧毒啊!”
犬灵不甚在意的翻了翻白眼,一把抓起书桌上的毛笔,在白纸上唰唰写了几个字。
白芍走过去一看,不仅一愣,“那个,你写的啥?”她知道犬灵跟公孙无学字,如今算来也至少有两个月多乐吧!她也没指望他能写多好,但至少不会是这种狗爬吧!比她还不如呢,黑不溜秋的一团是啥?
犬灵见她不解,龇牙咧嘴的朝她乱叫了一气,抓着白纸跑出书房。
“喂,等等我啊!”白芍追出去,却见犬灵跑进公孙无的院子,平日里伺候公孙无的小厮正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见到犬灵回来连忙放下扫帚迎上去。
犬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手里的白纸塞进他手里,指着身后气喘吁吁追过来的白芍。
小厮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我念给她听?”
犬灵连连点头。
“尼马,累死了。”终于追上来,白芍累的跟条老狗差不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的瞪着犬灵,“臭小孩,让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小厮看着白芍发笑,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谢谢。”白芍朝小厮道谢。
“小姐,犬灵的字我认得。”小厮呐呐的道。
去京城前,白芍就要人不得再庄主庄主的叫了,庄里人见了她一律称小姐。
白芍眼前一亮,“说。”
小厮笑着把她扶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犬灵说,这荷包是用天蚕丝做的,毒物装在里面很安全。”
原来是这样啊!
白芍了然的看了犬灵一眼,“你怎么知道?”
犬灵龇牙咧嘴朝她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回景梅苑。
这么一闹,已经快要月上柳梢,白芍想起昨日放了安怀阳的鸽子,决定去金钱赌坊一趟,不知道他昨日又想起些什么,对案子是否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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