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星河间的黑幕被一刀凄白色月牙撕裂开来,月牙清冷,竟是留不住寸毫星辉。
然而同样的夜晚发生在三年前,在那个看似清冷的月夜,在神秘的洛神塔内灭掉最后一豆灯光,在整个南苑陷入一片祥和宁静之中时,那个狂暴嗜杀,残忍无道的疯狂民族悄然袭上了这片沉睡的大地。
那个本来再也普通不过的月夜,瞬间被惊骇声、惨叫声、还有钢刀切割入骨的沉闷声所搅乱,苍白无力的月牙也史无前例地抹上了一层难以拭去的猩红。自那以后,霜白入云的洛神塔前就再也没有夜鸟轻鸣,那一簇宫景华丽的凤爵岚天殿内也没有了议事喧政的声响,唯一不变只有离都城千百里外那条亘古枯竭的洛川。
……
像黎村这种可有可无的偏僻村落也毫不例外地成了战火漫及的地方,老的杀,小的抓,妇女黄花则成了暴戾侵犯们泄欲的工具。再也见不到那个慈眉善目,谆谆教导的筱伯,甚至连黎村口小茶铺里那个滑头滑脸的小伙计也不知去了哪里。
潇允恨,恨这些暴虐蛮横的斯诺贼子,恨南苑当朝者的懦弱无能,也恨这个视洛神为万物的白痴国君,然而他最恨的还是自己的命运,恨掌控命运的上天,恨那个不知道在哪的瞎眼洛神。
然而自那以后,月色再不清爽,白塔再不宁静,就连一年一度的洛神祭似乎也变得可有可无,毫无意义。因为斯诺暴徒信奉的是天帝,自与南苑百姓口口相传的洛神全无联系,只因他们也听说了当年洛城拆塔卸庙后遭来的种种恶果,知道若是不加以敬畏和供祀,灾难早晚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所以这年,斯诺国君西宁提前三天就开始打点起祭典的事宜,还特地找来了原本主持祭祀的大祭司。殿里殿外,塔前塔后,尽是一片打理布置声。
午夜的洛神塔前,灯火通明。然而在白塔顶,依旧只有天霜的白色泛滥其中,好似只有此处,才是南苑乃至整个中州大陆唯一一个不食烟火之地。
……
从洛城到西北大荒之地也有连绵千百里,途中倒是少有残亘断水,却也着实人烟罕至,荒僻至极。可即便是晚上,也还是少不了某些行路赶商之人或官道之上那些巡夜的斯诺边军。在巡夜兵昏昏沉沉的睡眼中,两道青芒划破长空,如两支利箭交替着盘旋飞过。巡夜兵眉眼一怔,正待细看,却哪里还有任何异样。他紧了紧腰间的佩刀,随后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小声地嘟囔着,像是在咒骂着某个倒霉的人。
……
午夜时分,阴僻的矿洞深处,一人迟迟未眠。
白天的一番折腾下来,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自己这辈子或许是没机会再活着从矿洞里出去了。其实这恰恰不是因为公主给的那一个渺茫至极的机会,而是自己的命运大概早就由上天所注定,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
但是此人从没有这么想,从刚来到这个黑暗的世界,他就开始观察——矿地里除去疤头和他那一遛子帮闲,剩余之人中却是少有人可以信赖。
老鬼虽然做事细腻谨慎,却附庸趋势,在疤头面前没了一点主见,而且已近迟暮之年,拉上他无非就多一个包袱。
不过倒也不是没人,在见识到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后,他深刻认识到安楚果然如自己料想那样,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笔墨精通不说,舞起那两把绣花短剑来也是驾轻就熟,锋芒毕出。只可惜现在的安楚已再不需要绞尽脑汁,便可大摇大摆地走出这西北大荒之地。
还有谁?他细细地搜索着,疯勺?此人虽也年岁已高,可从那两把短小凌厉的凤头斧中透出的杀潮,此刻还弥留在矿洞口。太过嗜杀,易冲动误事,这是疯勺给他留下的唯一印象。
“想什么呢?”楼笑辰推了推出神痴望的潇允,似笑非笑地问了句,“还在念着那场比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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