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活得不像个爷们儿,走到哪儿都有只跟屁虫。同学们说,你小子艳福不浅,你这是上辈子做狗吠叫了一辈子换来了。他们话前说的好听。私底下怀疑我是不是男的,所以上厕所有事没事就靠过来看我的小弟弟。好在我发育正常,要不真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我妹听说我没考上市一中,替我哭了好几天。我对她说,我都没哭,你丫哭什么。她说,不,不知道,我,我就是觉,觉得,伤心。我说,好吧,你继续伤心,我走了。她问,你去哪?我说,我老伤心了,所以我要去玩儿。她说,带上我呗?
一想到等会儿要和我的小伙伴们看片儿,带上这家伙未免太危险了,我就这么告诉她,你丫别来啊,我要玩的是属于男人的游戏,你是男的么你。说完我指着她早已发育饱满的胸部,说,你丫见过哪个男的有这么大的胸肌吗?
她立马破涕为笑。
一个月后全市开始招生。我的分数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这样的分数往往最使人心肌绞痛。重点学校自己没本事上,差点的又过头了,总觉得自己大材小用。所以每年招生就是属于教育局数钱的季节,择校生们成群结队地扎堆在一起,炎热的夏天,钞票哗啦哗啦地顺过验钞机,这是有人哭有人笑的节奏啊。
那年八月份,我妈在海南出差,一时间回不来。我打电话给她,说,妈,我落榜了。
我妈说,差多少?
我说,差十二分。
我妈说,我是说差多少钱。
我说,妈,我不择校。
我妈说,你想闹哪样,出国?
我说,我的分数也不低,也能上重点。
我妈说,这事你跟你爸商量一下,我这儿有事,不说了。
然后我妈挂了电话。接着我打给我爸。
电话通了,我说,爸。
我爸说,谁啊?说话。
我爸的酒气仿佛能通过电话线,熏了我一脸,我说,爸,是我,卫山。
我爸说,什么事?
我说,我落榜了。
我爸大声骂道,你丫怎么就落榜了!
我细声说,今年没赶上局势,市一中切分高了我十二分,这不科学。
我爸又骂,合着你的意思是局势不对,要不咱再来一年!
我低声说,哪有中考回炉的。
我爸再骂,回你的头!
我赶紧说,别啊,爸,我的成绩也能上重点,比如北市区的国光,南市区的侨光。
我爸厉声骂道,什么光不光的,你老子我上学的时候都光着脚丫,你爷爷当时穷得天天吃大米粥,老子还是给他争气了,你说你丫书是咋读的,你说你丢人不,老子养你这么大老子容易么我!
我惭愧不已,说,爸,我知道错了,我让您失望了。
我爸说,你自己看着办,要不就上一中。
我说,我不上一中。
我爸说,那你找你干妈去,叫她给你挑个学校,决定了再打电话给我,就这样,挂了。
我拨通了干妈的电话,无助的哭嗓了一声妈。
干妈急了,怎么了,卫山你怎么了?
我说,妈,我落榜了。
干妈说,没事没事,卫山,有妈在呢。
我听这话仿佛感到干妈的嘴唇又贴在我的脸上,我说,我不想花钱进一中,您帮我挑个学校。
干妈问,为什么不上一中?
我说,我在一中会影响别人,在其他中学也会影响别人,在一中我拖人后腿,在其他中学我好歹能走在前面。
干妈说,这也对,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你来一中,干妈保证你能考个好大学。
我说,不了,我真的不想上一中。
干妈问,真不上?
我坚定了语气说,不上。
于是我两个礼拜后收到了东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妹听说我被东方中学录取了,成天哭闹着求干妈让她不要把我俩分开。那天我刚好去干妈家事先了解东方中学的校况,突然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感叹这丫头好强大的毅力,好犀利的战斗力。
干妈说,你不能去东方,你是女生,那是全封闭私立中学,况且我不在你身边,谁照顾你?
我妹指着我说,那卫山为什么能上?
干妈说,你们两个性质不同,卫山是男生,凡事好照应,你去了东方,一个月只能回来那么两天,妈不放心你。说着就要掉眼泪。
我妹红着眼眶,说,不行,我就要去东方。
干妈气得一拍桌子,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妹的眼泪顿时掉下来。
我走过去拍拍她后背,说,哥们,你放心,我肯定每个礼拜都回来看你。
谁知她忽然涌入我怀中,抱我个措手不及,我连忙说,唉唉唉,你丫干嘛,男女授受不亲!
她说,你刚才还叫我哥们来着!
我推开她,说,别逗了,自打咱俩八岁一起洗澡的时候我就当你是我亲弟了。
她哭着冲出门。
干妈说,你这臭嘴,还不快追!
我夺门而出。心想,这么多年了,也该轮到我熬到头了。我抬头看着这个给予这个炎热夏天无尽炎热的太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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