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去戒毒所探望纱绮罗。我跟燕昭打过招呼,便独自乘车来到戒毒所。
戒毒所内戒备森严,我转了大半天也没看到纱绮罗,无奈之下,只好先找工作人员打听,一位年轻的警察得知我的来历后,带我来到戒毒所所长的办公室。
房间里没人,我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副所长进来了,他是一位身穿警服的高个子男人,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年龄大概有四十出头。
副所长笑着对我说:“所长今天不在,你有什么事就找我吧。”
“我是来找宫崎纱绮罗的,”我向他说明来历。
副所长说:“自从她进了戒毒所,就很少有人来看她,除了缉毒组的警察找过她几次,你还是头一个来看望她的人。”
我问:“我能见见她吗?”
“你先等等,我要跟工作人员说一声,”说完,副所长出去了。
片刻过后,他又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下,对我说:“不好意思,我们要先确认她目前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能不能与人沟通交流。”
“能跟我介绍一下她的情况吗?”我问道。
“好的,”副所长停顿一下,说道,“纱绮罗刚进戒毒所的时候,跟其他戒毒人员相处得很融洽,她本人也下定决心要戒除毒瘾,我们见她态度诚恳,都发自内心地想帮助她,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她平时很听话,没有任何反常举动,因为长得漂亮,口齿伶俐,很讨大家喜欢,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招人喜爱的姑娘,毒瘾发作时却如同恶魔,有一次差点把我们工作人员的耳朵咬掉了。”
副所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纱绮罗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的毒瘾很大,吸xi毒史比较长,而且意志不坚定,可能永远都无法戒除毒瘾。纱绮罗也尝试过很多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她现在精神也失常了,时而哭时而笑,时而疯癫时而吵闹,还总喜欢自言自语,有时候翻来覆去地在地上打滚,说她的脑袋被人钉进去一颗钉子,痛得无法忍受,我们就带她去医院拍X片,结果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她的主观臆想。除此以外,她还有迫害妄想症,她逢人便说有人要害她,要置她于死地,说只有一个姓叶的男子能救她。她整宿整宿地不睡觉,不停地念叨那个姓叶男子的名字,吵得别人也睡不好觉。我们戒毒所从来不接收精神病患者,所以我们下一步准备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你以后就去那里找她吧。”
这时,一个女警走进办公室,在副所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出去了。
副所长对我说:“纱绮罗目前的情绪还比较稳定,你可以去看望她了。”
“不,我不去了,我还是回家吧,”我说。
“什么?”副所长怔住了。
“我没必要跟她见面,我只想了解一下她的基本情况,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该走了,”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副所长道谢、告别,转身就要走。
“请等一下!”副所长叫住我说,“如果你认识这个姓叶的男子,请你让他来找纱绮罗,纱绮罗经常念叨他的名字,说明这个男人对她很重要,也许姓叶男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也许只有他能救纱绮罗。”
“我叫叶孤鸿,我就是那个姓叶的男子,”我说道,“我曾经救过她的命,她可能对我心存感激,但我无法挽救她的灵魂,我连自己都挽救不了。唉,我本不该来这里的,我要走了。”
离开副所长的办公室,我沿着走廊往外走,快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朝我走来,等离得近了,女人拨开头发,露出一张艳美绝伦的脸,我仔细一看,这个女人竟是纱绮罗。这么长时间不见,她居然变丰满了,只是面部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病病怏怏的。
纱绮罗认清我的脸后,格外激动地说:“孤鸿,我总算把你盼来了,你赶快救我出去吧,他们都说我疯了,其实我是故意装出来的,我的精神正常得很,如果我不装疯,西门卿就会派人谋杀我。”
“对不起,纱绮罗,”我满怀歉意地说,“我救不了你,我现在自身难保,我上次在西门恨水的葬礼上救你,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我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别扔下我不管,”纱绮罗言辞恳切地说,“西门卿已经派杀手来戒毒所了,我知道他们就隐藏在周围,随时都会有人取我的性命。你救我出去,我可以带你去找诗妍,她现在跑到国外去了,只有我能跟她联系上。”
我冷冷地说:“我早就对她不感兴趣了,她爱去哪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再迷恋诗妍,说明你已经彻底清醒了,”纱绮罗说,“孤鸿,你带我走吧,我知道你从来不曾忘记我,除了你,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管我了。”
“其实我早就把你忘记了,”我对纱绮罗说,“我今天只想来戒毒所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我不可能把你带走,我刚从火坑里跳出来,不想再跳进另一个火坑。”
“别扔下我不管,别丢下我一个人,”纱绮罗哀求道,她的身子颤抖个不停,就像一片风中的树叶,“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我好冷,你快抱抱我吧。”
我向后退了几步,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纱绮罗的脸上呈现出异常痛苦的表情,她在胸前拼命地抓着挠着,就像要把自己的心窝掏出来一般。
“救救我啊,孤鸿,有好多虫子在我身上爬,都爬到骨头里去了,”她一面声嘶力竭地叫喊,一面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把脑袋往墙上撞。
我正手足无措时,戒毒所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说:“你快走吧,她的毒瘾发作了。”
★★★★★
回到警察局后,我来到燕昭的办公室,燕昭见我疲惫不堪、愁眉不展,便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问道:“你见到纱绮罗了吗?”
我朝沙发上一坐,喝光杯中的水,酝酿片刻后,我将今天的经历详细地叙述一遍,燕昭听后惊诧不已,喃喃自语道:“搞了半天,原来纱绮罗一真在装疯?”
我说:“是的,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不对啊,”燕昭满脸疑惑地说,“我们请医生为纱绮罗做过精神鉴定,当时的鉴定结果显示,她确实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难道医院的鉴定报告是假的?难道纱绮罗把精神科的医生都骗过去了?”
我说:“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她除了无法戒断毒瘾以外,应该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
燕昭在办公室内走了几个来回,停下来,问我:“纱绮罗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你的旧情人吗?”
我说:“你别开玩笑了,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西门恨水的老婆,是西门家族的二少奶奶,怎么可能是我的情人?”
燕昭问:“你睡过她没有?”
“啥?”我愣住了。
“你跟她上过床没有?”
“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我愕然道。
“当然有关系了,”燕昭说,“她能带你进入盘丝洞,说明她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也说明你在她心目当中是有一定分量的,你就别隐瞒了,快讲讲你和她之间的故事吧。”
“哪里有什么故事?”我说道,“去戒毒所找她以前,我和她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在西门恋雪的生日上,我和她碰巧相遇了,她请我喝了一杯酒,带我进入盘丝洞;第二次见她是在西门恨水的葬礼上,她差点被太真道长害死,是我救了她的命。”
“你还救过她的命?”燕昭惊讶道。
我长叹一声,说:“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初真不应该救她的,我应该让那个坏道士将她一锤子钉死,我把她救下来不但没有帮她,反而害她吃了更多的苦。”
燕昭看了看我,说:“我事先要提醒你,一旦我们找到西门家族的地下毒品加工厂,纱绮罗的制毒罪名就成立了,等我们把她送进监狱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心疼啊。”
我平静地说:“以她目前的状况,去哪都是一样,监狱说不定还是最好的地方。”
燕昭说:“这纱绮罗是个女魔头啊,根据警方掌握的可靠情报,制毒生产线就是她发明出来的,她的罪过绝不亚于西门卿。”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