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能死了之后,汪直极尽了一番孝心,披麻戴孝的把覃能送进了坟地,也算是谢了覃能这多年的提携之恩。待覃能的棺材下了葬,封土诸事已毕才自己信马由缰的回城来。
刚到城门口,却见韦英正在城门口避风处向他这里张望,想是候了多时了。汪直与韦英打过几次交道,因喜他处事的手段,便和他成了朋友,但有些要紧的是也求他帮忙。那韦英也是极力的巴结汪直,事情自也办得漂亮,因此汪直更认为他是有用之才,便一心想着网络门下,只是碍着覃能不好言明而已。
韦英一身青衣小帽,见着汪直连忙跪在汪直的马前,自称:“小民韦英参见汪爷。”
汪直也不敢拿大,忙得跳下马来扶起韦英,因听他自称小民,便问:“你为何自称小民?你头上的百户功名呢?”
韦英一脸的沮丧说:“汪爷有所不知,自尚司礼接掌东厂,小民一如覃司礼在日尽心尽力。可尚司礼却不喜欢我,寻了我一招之错便谘会锦衣卫堂上革了我的百户。如今小民只是一介百姓了。”
汪直听韦英这样说,便知韦英是走投无路来找自己打秋风的,自也不能不帮他。城门口熙熙嚷嚷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拉着马叫着韦英走进城去。进城不远就是一个酒楼,汪直看看那酒楼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大匾,他不认字,便叫韦英看看是什么字,韦英说:“是太白遗风。这酒楼又叫太白楼。”汪直说:“这家酒楼还像个样子,我们不妨进去边吃边聊。”韦英忙应了,尾随着汪直的身后进了太白楼。
这时还没到饭点,酒楼里很清静。那酒楼的伙计眼睛是最尖的,一看汪直的穿戴便知是宫里有职司的大太监,这年月见到太监竟要比见到大官还要小心巴结,连忙的给汪直请了个安笑道:“给老爷请安,楼上雅座单间给您备好了,小的领您上楼。”这伙计极会讲话,他称汪直为老爷,原来太监们并不喜外人称呼他们为公公,这一声老爷叫的汪直心里很受用,便和韦英随着小伙计上了楼。
这是太白楼最好的单间,小伙计一边擦拭桌面一面殷勤的问:“敢问老爷要点什么?”
汪直和韦英的心思本不在酒菜上,便说只拣你们这里拿手的菜上就是。小伙计干脆的应了一声,站在楼梯口亮起嗓子吆喝了一声,一口气竟也报上七八个菜名,楼下顿时想起一连串的回应之声。
一时酒菜齐备,小伙计亲自给汪直和韦英满上酒,韦英说:“你且下去,有事我们再叫你。”
小伙计走了,韦英端起杯敬了汪直一杯酒。汪直问道:“尚明革了你的职,你打算怎么办?”
韦英叹道:“不瞒汪爷说,小民自小就进了锦衣卫,除了察隐缉私的本事,别的就惭愧了。”
“你身上应是有武功的。”
“是,自小学个几年拳脚,对付几个小贼还能勉强应付。”
“你来求我给你找个差事?”
“汪爷明鉴,覃爷升天,尚明又容不下我,所以我也只有求汪爷收留。”
“你办事是最得力的。可是你既得罪了尚明,刚刚开革了差事,在京城谋差怕是难了。”
“小民让汪爷为难了。倘或现在无法安置,小民就在家忍些时日。”
“不妥,那样你一身的本事岂不荒废了?我想一想。”汪直冥想了一阵对韦英说“要不然你去西北王越那里从军,待过一年半载我再把你调回京城如何?”
“小民从没临过战阵,恐怕误事。”韦英脸现犹豫之色,汪直知道他怕死怯阵,便说:
“这你放心,我回去就给王越写封信交给你,要他只留你在中军行营,不让你冲锋陷阵便是。”
韦英听了这话才安下了心来。他本想最好直接投在汪直的名下,可汪直却把他打发到西北,想必是汪直还对尚明有所忌惮,不愿因他而得罪,便不敢再强求。心想西北虽苦,总也比在京城游手好闲的好。
“多谢汪爷的抬举。”韦英先谢了汪直,又举杯敬起酒来。
几杯酒下肚,汪直跟韦英说起了王越,一再叮咛韦英说:“这位王都堂虽说是两榜出身,可在军中却是竟如个阎王一样的人,你在他身边最好多谨慎些,免得惹他不高兴动用了军法,西北军前不比京城,就算我想护着你也是鞭长莫及,无何奈何。”
“多谢汪爷关照,小民一一记下了。”韦英知道汪直并不是在吓唬自己,他在东厂的时候就听说过王越的为人,自然早就加倍的小心,不劳汪直再多叮嘱。
汪直端起杯中酒说:“今天这杯酒就算是为你饯行,明日辰时你在神武门外等我,我自会差人把书信送你。然后你就登程上路去吧。”说完和韦英双手举起的酒杯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忽然韦英像是感觉到什么,嗖的一声手上的一支筷子便箭一样的射向了单间门口,那筷子竟如长眼一样顺着窗户格栅的缝隙直飞出去,汪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传来哎呀一声惨叫,韦英几步就跳到了门口一脚把门踢开,伸手就把门口的那人拎了进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汪直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韦英扔出去的筷子扎在他左侧的耳垂上,晃晃荡荡的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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