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集体干活都起得早,经常地天没亮,就被小队干部敲着窗户或者门喊醒了。于是,大人们就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就往外走,一边就嘴里骂:“妈的,这么早就鬼叫,都不让睡个好觉!”
小队干部还算好,都是耐着性子忍受。那时在集体里,小队干部的权利不算小,记工分,分口粮以及其他东西,都是他说了算。他要是觉得某人骂得凶了,或者记恨在心,总悄悄地扣工分,或者克扣分给他家的口粮和其他东西。因此,那些被打击报复的人就安生多了,再不敢背地里骂人。
在路上遇到了,还得客气几句。平常家里有个事,还得去殷勤地请来大小队干部。这也是沿袭下来不成文的规矩,逢到这个时候,大小队干部到场,就是捧场,就是给足了面子。想一想,人家那可是干部,是一方的父母官,能屈架到你的门上吃杯酒,算是给了你台阶,捧足了你的场子,在亲戚朋友面前也好看。
然而,也有一些人,就是不肯这样做。遇到大小队干部,就是不客气,也不低声下气地讨好他们。遇到家里有了事,也是从来不去请他们,并且当着人面说:“凭什么要请他们,白吃白喝,算什么东西!还给面子,捧场子呢,全是哄人的鬼话!想白吃喝,就明说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哪一个不晓得哪一个,装什么官架子!”
这其中就有晓月的父亲,他是一个性子暴的男人,从不肯去屈就于某种势力,也是一个不爱低头的人。平常就看不惯大小队干部白吃白喝,个个都喝得满面通红,还大摇大摆地在村人面前摆架子,甩派头。
昨晚在集体干活太多,也是真累了,睡得正沉时,就听到窗外“通通”的敲打声,心里本就有气。但他一想,忍了吧,就又睡过去。谁料,没半刻时间,就又把个门敲打得要碎裂,早气急了,就从床上跳下来,拉开门,就和小队长吵了起来。
小队长本就记恨在心,哪里肯罢休。仗着手里有些小权,明显地霸道和凶悍。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好在德铭听到,早赶过来,就劝纯梧。珂玉和成兰就来拉劝小队长。可小队长仗着人多,更加地来劲,非要往纯梧跟前奔。
渐渐地人来多了,小队长听到有些人在暗中挑唆,就怕事闹大了,对他也是不利。于是,就赶紧地对在场的人说:“都先下田干活吧。”
慢慢地人都散了,德铭拉着纯梧也跟随着大家一起,往集体的田里走。到了田里,一边做着活计,一边就谈论这事。大家也觉得小队长做得过份,应该体谅众人。想来大家都是起早带晚地劳动,早又困又乏,就是起晚了,或者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
大人都下田干活去了,留下孩子在家。存秋听到了吵架,却没有力气起来,就又懒懒地睡了会,才慢腾腾地穿衣下床。
已是最冷的天气,外面寒风飕飕,直冻得存秋瑟瑟地发抖。吃了早饭后,他身上有了暖气。走到大门外,看到晓月站在大河边傻傻地想心事。存秋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你父亲跟小队长吵架了。没有动手吧?”
晓月听到存秋的话语,转了身说:“小队长好凶呀!看样子就是欺负咱家穷。要不是你父母和别人拉劝,说不定就被他打了。”
存秋安慰地说:“不会的。他再凶,要是动了手,可就是他的错。咱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得找大队干部讲理去。”
晓月悲戚地说:“大队干部也是跟他们一条裤子,总不会帮咱们穷人。别看他们平常讲,人人都一样。背地里不知使什么绊子,来下暗套呢。这些干部有几个是好人呀!”
存秋虽然小,却早从父母以及大人间谈话中,了解到一些村子里的情况,也知道大队和小队上的事。现在听到晓月这般说,也是气得不行,发了狠地说:“等将来咱们长大了,就去告他们。不怕国家没法治他们!”
晓月长叹了一声说:“唉。只怕告不倒他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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