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回去吧！”丹丹说，“我来时，我妈让我早点儿回去，他说后天就是春节，让我回家帮着做点儿家务事。”
东海坐在那儿，双手托腮，两肘放在两腿的膝盖上，眼珠不转地盯着地面发呆。
“我说话你听见了白？”丹丹看着他问。
“听见了。”东海无精打采地回答。
“那还不快站起来。”丹丹说，“还给个木头样，不知道动。”
“木头又不会陪你说话。”东海慢慢腾腾地站起，他用手打了打原本没有泥土的屁股后面的裤子，扭过头来，笑着说，“你急啥？来一趟就大玩会，天早来。”
“我怕俺妈回去再说我。”丹丹说，“她叫我来城里买衣服来，我衣服还没买来，回去咋给俺妈说？”
“那就编个瞎话，骗骗她。”
“咋骗？”丹丹看着东海说，“你都是编瞎话骗你家人的？”
“不这样还能有啥法？”东海说，“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咱俩谈恋爱来，一起逛街来，那样你家人，一下会接受吗？”
“这样也不是啥好法。”丹丹说，“干脆，回到家你想办法托个媒人到我家去提亲。”
“行！”东海思索着说，“回家我给老大商量商量，让老大想办法去托托人，到你家去提亲。”停了一下，东海看着丹丹犹豫着问，“你爸要是不同意咋办？”
“去了再说。”丹丹上牙齿轻咬下嘴唇，脑子思索着，眼珠在眼眶内不停地转动着，说，“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这样行吗？”东海担心地问，“他要万一不同意咋办？”
“啥不同意，你还没去，咋知道就不同意的？”丹丹有些埋怨似的说。
“那行。”东海看着丹丹毫无主意地说，“好，听你的。”
“这不就结了吗！”丹丹看了东海一眼，继续说，“走，我给你买件上衣去，你看你穿的这件上衣多显着老，就给人家三十多岁的样。”
“算了吧，还是给你自己买身吧！”东海笑着说，“回家好交差。”
“没事。”丹丹瞟了一眼东海，小声问，“是不是觉得你没带钱，不好意思让我给你买？”“哪里！”
“那为啥？”丹丹继续问。
“男人穿那么漂亮干啥？”东海不好意思地说，“天天在地里干活，泥里滚，土里爬，
再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穿不干净。”
“别找借口了。”丹丹拉着东海的手边走边说，“这马上就过年了，也得把身上的皮，换一换，买件新衣服，过年穿。还有你的头发也该剪剪了，你看都给稻草垛样啦，人家好说，有钱没钱，剃个光头过年，再看看你，浑身上下给打铁的样。”
“就这，也拉不到年后头。”东海嬉皮笑脸地说，“他们过年，咱还是过年，他们啥时间过，咱也是啥时间过，也不比他们少过一会。”
“行了！”丹丹看着东海说，“别再贫了。”
进了超市，丹丹拉着东海的手在服装区，转悠着，他试了两件都不合适。
“算了别买了？”东海说，“找不到合适的。”
“来了，就再看看！”丹丹说，“你急什么？”丹丹看着一件件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仔细挑选着，她选了一件黄色的羽绒袄，对东海说，“看这件合适不，你再穿上试一下？”东海边穿边说，“颜色挺好看，不知大小的合适不？”丹丹围着他转了一圈，帮他往下拽了拽衣襟，说，“再大点儿就好了。”
“喂！服务员像这件黄色的羽绒袄还有没有大一号的？”丹丹看着面前的服务生，大声问。
“我帮你找一下。”服务员答应着，在挂着黄色羽绒袄的衣架上，翻看着衣领上的标签。“有一件！”服务员找了一会儿，她把衣服拿到丹丹面前，看着丹丹问，“看这一件，要
不要再试试？”
“不用了。”丹丹说，“你帮我包好就可以了。”
“嗯！”服务员笑着点了点头。
结了帐，两人一起离开了超市，丹丹边走边嘱咐东海说，“回去可别说是我给你买的衣服，现在让人知道了不好。”
“我知道！”东海反过来问，“你想好回去怎样对账了不，叫你拿钱买衣服来，衣服没买，钱能哪去了？”
“丢了！”丹丹笑着说。
“你厉害！”东海在丹丹面前伸出了大拇指说，“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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