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送殡回到家里，狗剩看着满院的狼藉，对秀英说，“你看咱嫂拾掇的剩菜那么多，还有这院子里的盆盆罐罐里到处都满满的剩菜，一下咱俩也吃不完，赶快该给谁家送去的就送去，搁时间长了就浪费了，吃了不疼得慌，浪费了就心疼人，都是花钱买的东西。”
“我喊咱嫂、大海、东海叫他娘三来给人家送送去。”秀英说，“我还得给人家刷刷瓷器，这用罢了不刷干净，咋给人家送去。”
“行！”狗剩说，“这罢事了，人家外掰得回去，就回去了，他家也不来个人招呼拾掇拾掇，自家的人不干，还能指望外边的人干是咋的。你去喊他家里的人来，让他来帮忙拾掇拾掇，晚上就都不回去了，你看那么多剩菜，热热，在一起吃就行了，吃剩了再让他们端走，剩那么多咋咋它。”
秀英刚出院门，迎面碰上大海娘儿俩，“我正去喊恁娘几个来，快点来招呼拾掇拾掇，该送的给人家送去，了心事了，搁咱家别给人家弄坏了，弄坏一样得陪人家一样，况且咱又不用了，放这儿也是心事。”
“说拾掇快。”大海说，“东海开车去了，用车一趟就装完送走了。”说着话三人一起走进了院里。
狗剩正把半盆半盆的菜倒在一起，听见了说话声，他回头看了看，“大海！回家去把车开来，把瓷器给人家送去。”
“东海开去了，马上就来。”大海回答。
“你叫他开。”狗剩埋怨说，“他冒冒失失的，拉瓷器不行，别给人家再咣当烂了。”
“回来我开。”大海说，“送瓷器我去，让他在家帮忙拆棚，拾掇拾掇其它的事。”
“行！”秀英插嘴说，“回来让他给人家送菜去，他腿脚利索，跑得快。”
“那啥？”狗剩扭头看着大海问，“你爸哪？咋还没过来？我想让他喊老支书一声，晚上在这儿吃个回头饭，也好表达表达这几天他在咱家辛苦的谢意。”
“要不，我现在过去？”大海问。
“不用。”狗剩说，“还是让你爸去吧，去个老家人，这样显着咱礼貌，尊敬人家。”
“哪那么多事。”大海笑着说，“叫来就妥了呗！”
说话间东海把四轮车开到了院内，“在往前开一点。”大海指挥者说，“你看准，别压住下面的东西了。”
“我又看不见。”东海说，“你在后面指挥着点。”
“好！好！好！”大海大声咋呼，“停！停！停！好嘞！”
东海刚从车上下来，大海就走过去对他说，“老二，我去送瓷器，咱婶子刚才说，让你给谁家送菜去，我也不知道，你再问问她，都是给谁家送？别弄错喽。”
“嗯！”东海应了一声，又接着问，“哥，俺嫂子不还没吃饭来？”
“别管她。”大海叮嘱说，“桌上的剩菜她不能吃，听说是截奶的，她的奶根本就不多，别真截了就麻烦了，以防万一，别让她吃。”
“嗯！我知道了！”东海答应着。
“东海！”秀英看着他喊了一声，“你过来，抓紧时间把剩菜送送去。”
“都是给谁家送？”东海边走边看着秀英问。
“就前面这几家，你挨边送。”秀英说，“谁家都别落下喽就行。”
“我先给玉虎家送去。”东海说，“挨住再给大贵家送，还有大贵爹家也得送，大贵和他爹分家了，得送两份。”说着说着东海把话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秀英问，“婶子，范三家还送不，平时咱跟他来往的少。”
“送！”秀英说，“宁马一村别拉一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管东西多少，别到时让人家说咱看不起人家。”
“那他家远，我先给他家送去吧！”东海带着满脑子的计划说。
“行！”秀英手里边忙着活，边笑着回答说，“你爱给谁家先送就给谁家先送，爱给谁家后送就给谁家后送，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东海没言语，他捡一盆最满的菜端了就走，他边走边想，‘看他家谁在，要是范三在，就不好说，要是他老婆在，事就好办了。他去的目的是想去看看范丹。范三家无儿，有三个闺女，大闺女出外打工，搁外面找了个男朋友，嫁到了外地，二女儿上大学，三女儿范丹和东海是同学，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跟着在家干个农活。东海就像扑情人的约会似的，脚步比平时快了一些，他思索着，要是范丹自己在家多好，能好好地给她说说心里话，他转念又想，这事不可能，大冷天，半下午的，没事谁出去干啥，一般一家人都在家。’
“三叔！三叔！”东海刚到家门口就大声喊，范三家里从屋里走了出来，东海看着她说，“三婶在家。”
“嗯！”范三家里笑着问，“你没在后面给你剩叔家帮忙拾掇拾掇？”
“这不俺婶子让俺给恁送点儿剩菜来。”东海像做贼似的眼滴溜溜地四下撒望着，嘴里应付着说，“剩的多，咱这一片的匀着都吃点儿，别浪费了。”
范三家里伸手把盆接了过来，她叹了口气说，“唉！埋老太太，恁剩叔也不给双喜捎个信让他回来，老太太就这一个亲孙子，小时侯他奶奶最疼他的。”停了一下，她又接着说，“恁这又远了一层。”
东海听不进她的话，甚至都不知她在说啥，只一个劲地点头，范三家里话音刚落，东海便问，“丹丹不在家吗？”
“出去买东西去了。”
“嗯！”东海点着头，心想人不在家，我要晚来会多好，也许就碰上了。他有些无奈的说，“三婶，我回去了。”
“行！”丹丹妈说，“晚黑，我把盆给恁婶子家送过去。”
东海没搭理这个茬，就慌慌张张往外走，一出门，他看见丹丹顺着马路迎面走了过来。“你上俺家干啥来？”丹丹大老远就看见东海从他家院子里走出来，刚见面，就直截了
当地问。
“给你家送礼。”东海笑着说，“巴结巴结你这个千金小姐。”
“巴结我干啥？”丹丹笑着问。
“想娶你当老婆白。”
“滚蛋吧你！”丹丹笑着问，“到底啥事？”
“你到家就知道了。”东海满腹心思地问，“今晚有空吗？”
“有空！”丹丹看着东海问，“啥事，你说？”
“我现在没时间，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晚上你出来我给你说好吗？”东海接着说，“我现在得去俺狗叔家。”
“行！”丹丹说，“吃过晚饭，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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