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大夫!大夫!十六床吊水打完了,该换药了!”狗剩站在护士办公室门口,冲着敞开的屋门,探着头,朝里望着喊。
“嗯!”女护士答应了一声,顺手拿起桌子上配好药得吊水瓶边往外走,边回答,“知道了!”
狗剩看着护士走了过来,忙回转身顺着长长的走廊,向106房间走去。
房间里住着四个病号,现在刚八点过一点,病人都在输液,陪护的亲属们就坐在病床前闲聊。
“大哥”,刚搬进对面床位上的个病号家属看着狗剩,用手指了指躺在床上正输着液的狗剩娘,问,“她得的是啥毛病?住院几天了?”
“两天。”狗剩看着对面坐着的个中年妇女。只见那位妇女,穿着干干净净,皮肤也比较白嫩,看上去不像农村人,说话也比较斯文,年龄也就是四十五岁左右,四方脸,高鼻梁,上穿一件粉红色羽绒袄,下着一条酱紫色紧身裤,皮鞋是黄色的,白嫩的脸盘上镶着一对会说话的眼睛,那中年妇女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俺娘得的是偏瘫,听大夫说是血糖稠引起的。”
“嗯!”那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笑着说,“老人的身体就如同用久了的机器,不是这个有毛病,就是那个有问题,时常得做个健康检查,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就这还防不胜防。”说着她扭过脸去,看了看床上躺着得个老人,“你看我爸,昨天下午正和几个人打着牌,一下秃噜到桌子底下,就爬不起来了,也就是来医院送的及时,昨晚在抢救室一晚,捡了条命。”
“人已上了岁数,就如同岁末的年份表撕一张少一张,那命也越来越显着单薄,经不起再折腾了。”狗剩看着对面坐着的个中年妇女脸对脸似得说,“俺娘都卧床几年了,这突然又落下个半身不遂,这半个身子不能动,她现在就像粘在纸上的苍蝇,想动身子却不听使唤,这样以后就更遭罪了。”
“你兄弟几个?”对面坐着的个妇女问。
“就我自己。”狗剩回答说。
“那,得好好尽尽孝心了。”妇女笑着说,“一个人是辛苦,黑天白天都得守着,连个替换的都没有。”她停了一下接着说,“不像俺家,俺兄弟姐妹六个,轮流着照顾老人,一个礼拜才轮到一次,昨晚俺爸在急救室,兄弟几个都在,现在住下院了,就轮流着伺候,我是老大,我轮第一次班。”
“狗剩快去接接秀英。”狗剩听到喊声,抬头一看,老支书立在了病房门口,正冲着他招手,“我们都累死了,他还搁哪儿坐着?”
“你咋过来了?”狗剩慌忙站起,边走边问,“秀英哪?”
“在楼梯口。”老支书抱着一箱子酸奶,边往屋里进边回答说。
狗剩忙迎上去从他手里把奶接了过来,放在病床前头的地板上,指了指床前的个凳子,“你先坐,我去接接秀英。”
“你快去吧。”老支书说,“我不用你招呼。”说吧老支书自己坐在了凳子上,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一路子真累人,快把人累死了。”对面的个妇女好像很无聊,她看着老支书搭讪,“你们家离这儿有多远?”
“四五十里地吧!”老支书喘着粗气说,“车上人多,还拿这些东西,没地方放,提溜这一路子,累死了!”
“怎么看病人还从家拿东西,几十里地多不容易带。”妇女看着老支书,不解地问,“城里买不到吗?”
“这都是邻居捎过来的。”老支书笑笑说,“家数多,左邻右舍的,也有捎钱的也有带东西的,来一趟不容易,能捎带过来的就捎带过了,都不想跑腿了,免去一趟得麻烦。”
“说的也是。”妇女说,“离得远,进趟城不容易。”
这时,狗剩提溜这两箱东西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秀英。
“咱娘就住这屋?”还没进屋,秀英就问。
“嗯!”狗剩说,“你别看,砀山的县医院不咋样,病房紧张得很,昨晚还有住走廊里得来。”
狗剩把箱子放下后,看着老支书,“这儿不让抽烟,出去整两口去呗?”
“走!”老支书似乎也犯了烟瘾,“整两口就整两口。”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的尽头,狗剩掏出了烟点然后,两人蹲在了地板上,狗剩边抽边说,“这烟是真不好戒,我戒了几次都没戒掉,戒烟时,烟瘾犯了,吃过大豆,嚼过花生,含过糖快,烟还是没戒掉。”
“戒它干啥?”老支书笑着说,“无聊的时候或者有啥心事的时候,它是个揪头,当忙的还能替你提提神。”
说着话老支书眼直愣愣地盯着走廊那头,只见走廊里一个女清洁工,正弓腰捡地板上的饮料瓶,他越看越觉得这人太熟悉了,忙站起身来,向那人走去。狗剩似乎也看了出来,便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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