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回到家里狗剩一看，母亲像一块破布似得蜷缩在地板上，身子哆嗦着，嘴歪，眼斜，半个身子不能动掸，说话口词不清，像电量不足且伴有杂音得半导体收音机似得发出嗡嗡得声音。
“大娘！你给医院打电话了白？”狗剩前脚进屋，胡远后面就跟了进来，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冲着双喜的娘问。
“还没来得及！”秀英焦急地回答。
“这看病不同买衣服，等换了季节，降了价再买，看病一刻也不能耽误。”胡远边从腰里掏出手机，边心急地拨着电话说。
“那你快给１１０打电话。”秀英心里一焦急说话就慌里慌张，口误就又出来了。
“什么１１０，是１２０，急救中心！”狗剩瞪了她一眼，心急地说，“快去！快去！把家里的钱都给我拿来！”
秀英也不敢耽搁，慌忙从柜子里把家里的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交给了狗剩。胡远也从身上挎着的包里拿出一万块钱递给了狗剩，“大爷！给你这一万块钱先拿着，先给俺奶奶看病当紧。”
狗剩看着胡远递过来的钱犹豫着，没等他开口说话，胡远接着说，“你先拿着，这钱就算是双喜哥的钱，快收起来，啥事也没看病当紧！”
“嗯！”狗剩思索了一下，心想，胡远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现在也不知道进医院得花多少钱，这要万一不够的话，借也没地方去借去，干脆先收下，等过了这个事后再说。想到这些，他点了点头，说，“这钱算我先借你的。”
“啥借不借得。”胡远说，“先给俺奶奶看病当紧，再说喜哥还在上海帮俺哥做着生意来，这点儿钱，不算啥。”
屋里静了下来，谁也不再言语，狗剩不停地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像拄着拐杖的老人似得慢慢悠悠，它又仿佛一位蹒跚学步的儿童迟迟不敢前行一样。他心急如焚，焦急地盼望着救护车的来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此时他感觉时间过的是真慢，一分钟好像一天那么漫长。他跑到门口的公路上，接了几次，车还没来到，他成百次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不幸的是太阳和闹钟走的是一样的慢。
“这车都等半天了，咋还没到？”秀英站在门口的公路边上，失魂落魄地张望着说，“这不耽误事嘛？”
“大娘，别着急。”胡远顺着公路踮起脚尖看着远方飘起的一些尘土，说，“可能是救护车来了？”
狗剩、秀英把目光一起顺着公路望去，只见远处模模糊糊飘起一些灰尘，那灰尘像空中飞机留下的烟雾一般迅速朝这边奔来，灰尘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不大会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司机打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了一位戴眼镜穿白大褂的大夫，他下车便问，“人呢？”“在屋里，在屋里！”狗剩慌忙走在前面给大夫带路，他边走边问，“这正好好的，从床
上掉下来，就半个身子不能动了，这是啥毛病？”大夫没搭理他的话茬，扭头对跟在一边的胡远说，“你帮忙把担架拿来。”回头大夫接着狗剩的话回答说，“可能是偏瘫，得看看病情才知道。”
大夫蹲下来，拿起挂在胸前的听诊器，在老太太胸前听了听，然后又用小手电观察了一下眼睛。“上担架！”大夫看了一眼狗剩说，“她年龄大了，心律跳动不齐，得抓紧时间住院治疗。”几个人慌慌张张把老太太抬上了车。
“你在家，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去多了人也没用。”狗剩看着秀英嘱咐说，“你把家里招呼好就行了，等咱娘住下院，过两天你再去。”
“嗯！”秀英答应了一声，又接着说，“晚上天冷，你给咱娘把被子盖好。”
“知道了！”狗剩大声说，“你快回去吧！晚上别忘了把门锁好就行了。”
秀英、胡远目送救护车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呼啸着从面前驶去，留下一串灰尘在空气中荡漾。
“大娘，我得过去，梨装好了，车也该走了。”胡远看着秀英问，“这事，要不要给俺喜哥说？”
“千万别告诉他！”秀英看着胡远一再叮嘱说，“我正想告诉你，还没等我说来，你正好问起我，这事千万别让双喜知道，他要知道了，就没心事做生意了。再说，他来了也帮不上啥忙。”
“好！我知道了！”胡远冲着秀英挥了挥手说，“大娘，我走了。”
“路上慢点儿！”秀英望着胡远的背影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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