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和卓扬靠在一起,蜷着腿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她们或欢乐或悲伤地回忆着一起上学的几年里所发生的印象深刻的事情。说到高兴的地方,她们就咧开嘴,仰起头回味当时快乐的心情,说到难过的地方,她们就互相安慰,用一种那是生活必须要有的味道的心态,去感谢它带给我们的不同感受。生活和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充满着我们意想不到的颜料,欢乐的,苦涩的,心悦神怡的,痛苦不堪的……虽然我们在这些颜料中,享受过,挣扎过,但就是这些颜料,才让我们站在人生的终点回望时,感慨人生的五光十色。或许有的时候我们会悔恨不该来这世上,但最后的大多数,我们都是在庆幸不虚此行。正因为这样,当我们面对生活中的一切的时候,我们都要有一种淡然的心态,即使那再让你痛不欲生,也一定要这样。
生活,人生,一切都会过去。
“以后的生活,应该会好起来了吧?”卓扬说。
“嗯,”秦芸点点头,“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我的暂时就不知道了。”
“怎么了?”秦芸偏着头问。
卓扬双手垫起头,看着深邃的夜空说:“为了让我的专业分数考得高一点,我爸爸给我在福州报了个更好的美术培训班,下个礼拜三我就要过去了,可能要到考完试才会回来。”她叹了口气,“去福州,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件多么不敢想象的事。”
“也就是说,下个礼拜你就要走了?”虽然知道卓扬会回来,但秦芸情绪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生死离别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何会存在,但它就是这样产生了。
“是啊,下个礼拜,”卓扬拉起秦芸的手,“也就是说,小芸,从明天到礼拜二,是我们能看见对方的最后三天了。”
“是你回来之前的最后三天,”秦芸拍了一下卓扬的手说,“说得跟要怎么样一样,不要触霉头啊!”
“我只是幽默的形容一下,看你一本正经的,妈回来了不能高兴一点啊。”
“是该高兴,而且我们大家也都要高兴,即使你去了福州,也一定要开心一点哦。”
“嗯。”卓扬点了点头,咧开嘴微微一笑。在秦芸开来,这个微笑,是她生命中看到过的最美丽,最温暖的微笑,就好像黑夜过后,我们看到第一缕阳光时地微笑一样,它感染着我们走向光明,是我们内心最美好的烙印。
秦芸回到家时,家里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夜晚的寂静充斥着所有的角落,寒冷也从各个方向汇聚而来,在这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的空荡里,那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越来越深,内心发出的悲与凉,窒息般缠绕着自己,但又像跌入灼热的岩浆里,所有的挣扎想要抽离,都是无济于事。
秦芸笑了笑,可是现在有了母亲,再冷清,再悲凉都是暂时的,她坚信,生活的光明正姗姗向自己靠拢。
虽然明天是星期天,秦芸也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窗外的街上快没有声响,头顶飞机的轰鸣仍然几分钟便响起一次,轰隆隆的,听多了都能听出节奏感来。秦芸闭上眼睛,各种心绪立即涌上了心头,母亲回来了,这是生活给自己的最大安慰;父亲还没有醒,一切的愁绪都牵绊在了他的身上;卓扬又要去福州了,虽然会很快回来,但总觉得心里特别的伤感;还有林昊,秦芸突然想到他,却有说不出的感觉……好多好多,秦芸突然感觉生活成了无数根线,然后轻轻一拧,便绕在了一起,而之后……而之后却不知道该怎样把它们分解开来。秦芸想,这样的线总有头吧,沿着头拆一定给可以拆开的,而又很难想象的是,这个头到底在哪里。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生活是那么简单,不用我们去理,它就能自然地在我们眼前分解开来。
可能昨晚失眠太久,早上秦芸醒来时,天已经彻底亮开了,阳光照在窗台上,带来丝丝温暖。
秦芸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她很诧异自己竟然睡到了这么晚,但或许睡眠质量不好,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并隐隐有些阵痛。她起床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医院。
秦芸到医院后,径直向住院部走,在走到一个转角处时,秦芸迎面撞上了从对面急匆匆走过来的人,那人手上拿的检查记录单也因碰撞掉在了地上。秦芸说着对不起,从地上捡起记录单,在递给她的时候,秦芸分明在记录单上看见了“已怀孕”的字样,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她曾经见过一次,但决不会再想见第二次的脸。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