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站在学校门口，对着眼前的岔路心里矛盾纠结在一起。周围是成群结队，有说有笑地学生，从学校的大门向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散去，每一张洋溢着微笑的脸上，似乎永远都不会为心事而皱起眉头。那名义上的悲伤，只属于被意识化了的极个别人。
秦芸向旁边走了一段，靠在一棵黄了叶子的柳树上，柳树垂下来的细小叶子，就像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密密麻麻全填在心里。
向卓扬借的钱快要用完了，现在又到了一个不知道该要怎么办的时候了，其实秦芸很想去找母亲，但每次都在想要去的时候，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不能去，可不去找她，在这关键的时刻，秦芸真的想不出第二个办法了。她就这样纠结着，任心裸露在切肤的冰冷中。
“秦芸，你在这干嘛？”就在秦芸还没纠结出一个决定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她转过身，看见林昊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秦芸说。
“这才走多远啊！”林昊比着校门到这里的距离说，“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
“那要回家吗，一起走啊？”
“好。”秦芸最后看了一眼岔路，跟着林昊向前走去。
林昊将手踹在上衣的口袋里，一声不吭向前走着，他不时转过头去看秦芸。秦芸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路灯光照在她的头发上，那微微飘起的发丝，有种毛茸茸的感觉。林昊向秦芸靠近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心事吗？”
“嗯？”秦芸看着林昊，过了一会又低下头，“是有点事，那个……你能再借我点钱吗？”
“可以啊，”林昊爽快答应说，“要借多少？”
“五百。”
“我身上现金没那么多，前面有个提款机，我去取给你。”
林昊从提款机取出钱，数了一遍，然后收起银行卡，把钱递给秦芸说：“给，五百。”
秦芸看着钱，没有接，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爽快就答应借钱给我，”秦芸说，“而且都不问我拿钱干嘛，你不怕我还不起吗？”
“你肯定有事才向我借钱的啊，你有事需要钱我也肯定会借给你啊！问东问西，那不让我显得很小气吗？”
“可是……”
“好了秦芸，”林昊将钱塞进秦芸手里，“需要借钱的是你，现在借给你又那么多顾虑，真搞不懂你。”
“只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感谢就不必了，”林昊说着向前走，背影瞬间被灯光拉扯得异常高大，“钱你先用，不用着急还，不够还可以找我借。”
秦芸看着林昊越走越长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就像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时突然被人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棉袄，温暖里还有无限的感激。
林昊向前走了一段路，发现秦芸没跟上来，他转过身，看见秦芸仍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他挥了挥手，问：“不打算回去了吗？”
到路口时，秦芸都不知道走这段路用了多长时间，在她的印象里，这也许是和林昊走过的最长的路，但或许也是最短。秦芸拉紧包，直直地看着前方说：“那我要先走了，该说再见了。”
“嗯。”林昊点了点头。
秦芸微微一笑，没有去看林昊，迈开步子慢慢向前走。她低着头，心里又莫名其妙有了一股冲动，但她并不知道她在冲动什么，她就这样低着头走着。周围过往的行人，马路上穿梭的车辆，都仿佛被抛到了亿万光年以外，消失了影像，泯灭了声音，现在整个世界似乎都只有那个冲动，那个小小的，让人匪夷所思的冲动。终于，在走了大概20米后，她猛然转过身，看到了她早该想到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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