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下来,沸腾了一天的槐树庄渐渐沉浸在一片恬静之中。晚风吹来,快要谢期的槐花仍然香味格外浓郁。
旅部办公室还亮着灯光,小关和江萍的警卫员坐在门外的石凳上边看边数天上亮晶晶的星星。
“告诉你吧,咱们**旅又有很多的人了。”小关炫耀地打破沉默道。
“比这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吗?”
“当然,过不了多久啊,一定会超过它!到那时,我也要带一个侦察徘,嘿嘿,神出鬼没的消灭敌人……”小关兴奋地描述着。
“那你不给首长当警卫员啦?”
“我可不能老当警卫员呀,那、那可是你们这般小鬼们该干的嘛!”
“嘿,你有多大?你才是小鬼,你才是小鬼哩……!”
一下子,两位稚气尚存的小警卫员友善而又不依不饶地争执了起来……
而此刻的室内,熊天浩坐在靠窗的桌前抽一杆自卷的纸喇叭旱烟。他一般不抽烟,只有在极端困苦或者非常高兴的时候才偶然抽一杆。今日他当然特别的高兴,失去消息快三月之久的郝方明带着队伍回来了。这将近二百来人大多数是老战士,还有十几个是长征过来的老红军,他们可都是**旅的宝贵财富啊!当然,虽然还有打散了的十几人没有回来,但是他相信他们最终都会回到部队的,哪怕是回到东北民主联军的游击部队。
不过今日也出现了一桩不如愿的事情,那就是刚投降表示彻底悔过、才参加新兵训练的胡二苟趁大家在村头迎接郝团长他们时不见了。他会去了哪里?会不会又去干国民党?好在他并不了解我军什么机密,熊天浩也就阻止派人去追寻他。
江萍坐在熊天浩对面的木椅子上。听到郝方明带领队伍回来了的消息时,她正在开会,直到下午开完了会,她才带着警卫员过来。看了看归队的战士们,听郝方明详细汇报了这两个月的情况,天早就黑了下来。好长时间没有来**旅了,既然来了,当面听听熊天浩对部队下一步的具体工作安排,总比在电话里讲要容易沟通得多吧,于是又只得多耽误一些时间。
“熊旅长,对于你们招兵的进展情况,军分区是相当满意的,我们今天就不谈这个了。但是老危今天没有事先经过军分区商量就直接去找军区首长请战,这是不妥的呀!”江萍直截了当地说。
“哪点不妥,哪点不妥嘛!”熊天浩争辩道。
“第一这是组织原则,第二,这次军区已经决定了不派我们军分区的哪一支部队,军区首长有军区首长统一的战略部署,你们危副旅长亲自去请战岂不是添乱吗?”江萍依然坚持道。
“这个事我是与危副旅长慎重商量过的,也多次请示过分区首长,但怎么样,还是不同意嘛!我们是想向军区首长说明,咱**旅仍然是有战斗力的,有并入的燕山支队,还有原来的几百号身经百战的老战士,还有这两个月来发展的上千名新兵,不!不能完全说他们是新兵,他们得到的训练比老兵也差不了多少。”
熊天浩吸了口烟,继续说道:“只是眼下**旅急需要打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你不是不知道,以前哪一次大的作战没有我们**旅参加?这次怎么了,把我们撇到一边了?瞧不起**旅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不与你争辩了,你这个犟脾气我还不清楚,一时说不通你的,反正你们人也去了,就等军区的最后决定吧!”江萍耐心地听完熊天浩的牢骚,站起身来,习惯地撩一撩鬓角的秀发。“顺便再说一下,老危就带一个人出去,也不太安全,你当时就没有提醒他?”
“我是说过的,是他只要带一个人。说这一带他熟悉得很。”
“这一带?这一带是多宽多大?”江萍笑了,她那张美丽而又非常有气质的脸上现出两个浅浅的迷人的酒窝,“他呀,也有点像你一样,逞能哩!”
“呵呵!是吗?我又是犟脾气,又是逞能的,缺点倒跟过去一样,就没得长进?”熊天浩也跟着笑起来。
接下来熊天浩送了江萍一程,明亮的星光下,他们没有再谈工作,也没有谈任何别的。熊天浩想起她的一口一个老危,叫得那么随意那么亲切,而叫自己为熊旅长。想起原来,在没有旁人在身边的时候,她可从来不是这么叫自己的呢。他还明显地感觉到她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与他之间也越来越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了。熊天浩再次感觉到一种失落,一种难以咀嚼的苦涩味。
熊天浩抬头望了望浩瀚的星空,星星还是原来的星星,身边的江萍还是原来的江萍,可是昔日那份沉甸甸的感情呢?它还在吗?嗨,人啦,都是会变化的呀!……可是这又怨谁呢?这一切不都是自己原来希望的吗?不都是自己把她推向了危建鸿吗?为什么当这一切即将变成现实的时候,你又有这样一种奇怪的心情呢?熊天浩你这是怎么搞的,变得不可思议了呀!他在心里责备自己。
送到村外的岗哨处,江萍停住了脚步,返身伸出手来道:“就到这里吧,来日再见!”
熊天浩握住她温软而略带湿润的手掌,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有点热吗?”
“也许,有点!”江萍有点急忙地抽回手来,背过身去。
借着星光,熊天浩看到江萍秀美的眸子里似有晶莹的泪光在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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