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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在前头 第十九章:美丽的大金山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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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大金山寨位于拉多雪峰脚下,四周群山环绕,一条盘山道路与马尔康相连。如果天气晴好,抬眼可见晶莹的雪峰,缥缥缈缈犹如神话世界的琼楼玉宇。不仅如此,金山寨的气候条件也基本宜人,正常年份,长春无酷夏,山色常年郁郁葱葱,四季鲜花不断。

    然而美丽中也蕴含着天然不足,每隔几年,金山寨便有极端冬日出现,其时,大雪封山,寒冷侵骨;同时山寨里的人均可耕地也不够,山谷间的水田更是少得可怜,因而产粮太低,半耕半牧的寨民大多处于非常饥饿的状态。既然听从了女儿的话,回绝了冷大头种植鸦片罂粟,索南达杰也就只好求助神灵的佑护了。天蒙蒙亮,他便独自一人上马尔康的大寺院祈祷去了。

    德吉多吉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屋里不见了索南达杰和索南珠玛,去羊圈里一看,里面也空空的,知道索南珠玛已放牧去了。他便回到灶屋揭开锅盖,看到了热着香喷喷的糌粑和一碗羊肉汤,端出来美滋滋地吃着。

    他想起前天晚上回绝冷大头不种罂粟的事,怪了!冷大头并不责怪他办事不力,说不愿意种就不种呗,这事拉倒,也并没有说寨主索南达杰父女俩半句闲话,倒是极其称赞他们父女俩的行事慎重和能干不错。特别是,冷大头还给了他二十块大洋,说他的队伍有更大的来头了,将来会有更好的发展,要德吉多吉帮他抓紧训练士兵的功夫。

    德吉多吉说不就是像以前那样教吗?

    冷大头说不行的不行的,你不要太保守,要传给他们的真功夫,以前队伍主要对付的是刁民,维持一方秩序,今后要对付的主要是共党分子。接着冷大头说了共党分子的恐怖可怕,他们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旦他们在阿坝草原兴风作浪,所有的人都将大祸临头。说如果德吉多吉将他的士兵训练得好,他将每个月发给他军饷。

    德吉多吉问,那丁把式呢?他的功夫也不错,是他为主还是我为主?

    冷大头告诉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丁把式已经升任副处长了,以后公务会更繁忙,训练的事情要靠德吉多吉为主了。

    德吉多吉又问:“但我只教不加入,跟原来一样,行不?”

    “嘿嘿,当然行!”冷大头满口答应。

    于是盛情难却,德吉多吉也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德吉多吉从冷府回到金山寨,给索南达杰寨主禀告自己已经回绝种植罂粟的事情,热情厚道的索南达杰便留德吉多吉喝酒。一壶青稞酒,一大盆羊肉,一碗榨菜,俩人喝到很晚。俗语说酒后吐真言,心里本来就藏不住话的索南达杰把自己的心事全部托了出来,说爱女珠玛年纪不小了,早该嫁人了,要德吉多吉以后就留在他家里,不要去冷府做事了,选个藏道吉日宴请所辖八大寨子亲戚,让爱女珠玛跟他完婚。德吉多吉内心狂喜,想不到老寨主如此看重自己,主动提出将爱女许配自己。索南珠玛啊,我心中恋想已久的美丽仙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会用自己的生命爱护你一辈子的!当即德吉多吉纳头便拜谢寨主大恩大德,信誓旦旦说了许多话语。

    这晚,德吉多吉睡得最香甜,并且做了一个好梦,他梦见自己与索南珠玛躺在青稞、玉米堆成的粮食山上,身旁一大群活泼嬉戏的孩子,数不清的绵羊在洁白的云朵里遨游……

    吃罢早饭,洗了个脸,德吉多吉晚上的酒也完全醒了,虽然仍处在欣喜激动当中,但觉得昨晚老寨主许婚之事索南珠玛本人还并不知情,眼下自己急需要见到的就是索南珠玛。因为与别家的女娃子不同,别家的女娃子凡事都是父母做主,但索南珠玛的任性和索南达杰对她的宠爱他是清楚的,她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即使与父亲的意见相反也会坚持到底。比如不种植鸦片罂粟,不就是因为索南珠玛的反对吗?因此,此事关键还要索南珠玛本人答应才算靠谱,否则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他去马厩里牵出自己那匹马骑上,一挥鞭子去寻找索南珠玛去了。

    梭磨河谷湿地处,几十只绵羊在水草茂密鲜嫩的地方安静地啃吃草叶子,索南珠玛很随意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条吾尔多。她今天没有穿节日的绣花配银饰华服,洁白的里服上罩一件纯蓝色的合身单袖藏袍,系条黄颜色的宽腰带,胸部高耸坚挺,一头油亮乌黑的秀发瀑布般地披散在身后;湿地水润草软,她取下了鞋子**着脚,那丰匀细腻的脚踝脚丫与全身的优美线条搭配,显得非常妍姿俏丽,青春气息十足。

    一只顽皮的羊想脱离它的群体走到前面的沼泽草地去,索南珠玛坐着挥出一弹,那只羊咩咩地叫着,乖乖退回来了。一会,来了个凶悍的动物,那是一只公狼,隔着沼泽地张开它的大嘴,伸着舌头,两眼死死盯着这群羊。索南珠玛也并不惊慌,站起身挥动吾尔多,嗖嗖两弹,连中狼眼,野狼哀嚎着跑远了。

    太阳渐渐地爬出了远岫,渐渐地有结伴而来的寨民赶过来了。大家对她恭敬客气而关切地打招呼。

    “珠玛公主早呀!”

    “珠玛公主,咱家去年的贡交一直还欠着,可阿爸还在病中,求你跟寨主老爷说说吧。对不住了!”

    “珠玛呀,这地方来得太早危险呢!”

    “……”

    索南珠玛一一点头应答。

    几个玩得好的姐妹聚拢在她的身边,一时欢声笑语,沉寂的草地上更增添了生气和乐趣。

    “珠玛,你这腰带是前天比赛赢的吧?好漂亮呀!能迷死所有的娃子啊!”

    “珠玛你看,格桑花,格桑花,格桑花开花了!”一位姑娘咯咯咯地笑着跑了过去。

    “回来!危险!注意沼泽!”索南珠玛大声喊道。

    姑娘失望地回来了,那不是什么格桑花。

    “咱们唱个歌吧!”一位姐妹说。

    “好吧!”索南珠玛说,略想一想,便即兴唱道:

    哎——风吹你越挺,

    雨打你更翠,

    骄阳越晒你越灿烂;

    哎——美丽的格桑花,

    你是天地的精灵,

    你是活佛的转身!

    快快开花吧,

    飘散你诱人的芬芳,

    给寨民带来吉祥,

    给情郎带来幸福……

    德吉多吉终于找到了珠玛,从马背上跨下来与她打招呼。啊,雄鹰!咱阿坝草原的雄鹰来找公主啦!般配!好般配的一对啊!几位闺中好姐妹嬉笑着,一个个都借故躲开了。

    “珠玛,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大事!昨晚你阿爸亲口说的。”德吉多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啥事?”索南珠玛抬起明亮的双眸。

    “你阿爸老寨主他、他要我长期住你家里。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要将你、将你……”

    “将我什么?”

    “将你许配给我!”德吉多吉终于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几个字,

    “昏头了!阿爸昏头了!阿爸成小孩子了!”索南珠玛听后非常生气。

    德吉多吉心里紧张得厉害,他扭转身子,不敢看索南珠玛一眼,小声地说:“如果珠玛妹妹你不答应,我不敢勉强,我这就走。”

    索南珠玛的语气缓和下来,“德吉哥,你如果真的对我好,你就住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吗?我阿爸说的话不等于是我说的吧?这样的事情,我还要用时间去考虑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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