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脾气,别理她。”话虽如此,他对刘盈还是很有成见的,即使刘盈眼巴巴守着爱踢被子的楼月一夜,他心头的怒火,还是未完全消退。“刘盈,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关中了,我有件事要嘱咐你。”怒气不消,但正事不可不办。
“伯伯何事吩咐?”刘盈哑着嗓子恭恭敬敬问道。
义父放下手中竹简,眼神肃然:“如若有一日楚军处于弱势,你便向你父王觐见,说以议和休战,借此从楚军那里换回你的母亲和爷爷。”
“楚军果然抓走了母亲和爷爷?!”刘乐满目怨恨。
他心寒,战事祸及百姓,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有了仇恨,纵使得了天下又如何,心灵的创伤永远无法愈合!
“不管日后谁夺得天下,你们切记,万不可心存怨念。”
“诺!”两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应道。
驾车的呼延晟含笑点点头,如果车内那个男人是天下之主,百姓会安居乐业罢……
马车飞驰,楼月紧紧拽着披风,不让寒风灌进来。
两旁景物一晃而过,乱着她的心。盈哥哥已经道歉了,还不原谅他吗?可是他昨天的话真的很讨厌!但义父说盈哥哥的家就快到了,再不跟他说话,就是真的后会无期了……
想着想着,她竟唱起歌来,曲调不是特别顺畅,感觉很矛盾。银铃般好听的歌声传入车内,刘盈微微诧异,这样好听的歌声,居然生生被自己拒之门外!他羞赧愧疚的低下头,内心纠结不已。
时间在楼月纠结于到底跟不跟刘盈说话的歌声里流逝,很快,马车停在关中城楼下。
除了楼月,所有人都下车了,她止住歌声,缩在披风里,像初生羔羊似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言行举止。
接应的人很快赶来,义父将刘盈和刘乐交给那人后便准备走,刘盈与刘乐也被人领着向城内走去。
呼延晟已然扯了缰绳,刘盈也快进城。
蓦地,楼月从宽大的披风里钻出来跳下车,同时刘盈也转身,两人见彼此行为,皆不禁一笑,先前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刘盈跑上来,很庄重的拱手向楼月道歉:“月儿的歌声很好听,若有机会,你会为我歌唱吗?”
“嗯!一定会!”
他欣然,从袖中拿出一只檀木簪,送给她:“愿,一世长安。”
她想自己救过他,可以接受礼物,便爽快收下,笑容甜甜的,清澈的蓝眸有些不舍:“盈哥哥以后要高高兴兴的哦!”
“嗯!”刘盈重重的点头,那双湖蓝色眸子就这样刻在他的脑海,挥散不去。
寒冬,北风呼啸,吹起她鸨色裙角。
他看着她转身离去,鸨色裙裾天真可爱。忘了吗?不,他不会忘了在他不大平安的儿时,有一个天真纯稚的异族女孩,暖了他寒冷的心。
天,下起了雪,很冷。
楼月握着散发幽香的木簪,心里暖暖的。细碎的雪花飘进她的视线,仰首看着冬雪泫然,她蓦地回首,远远看着静立原地的刘盈,粲然一笑,握着木簪向他挥手:“盈哥哥,月儿会记得你的!”说完,便在义父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刘盈浅笑,目送马车远去才向城内走去。
月儿,盈哥哥也会记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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