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罗春菊来沈阳工作的时间还短,因此这次来看齐岭,她只有两天的假期,在棣坡呆了一天半,她就依依不舍地回沈阳去了。这次接触,小罗完全是以妻子的感觉来和齐岭相处的,齐岭的体贴和细心,也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回到沈阳之后,两个人天天在网上说话,感情上俨然是伉俪情深了。
正月廿六,棣坡县召开了农村工作会议,这次大会把全县所有的村支部书记也纳入进来了,齐岭当然也在参会之列。一上午的会议结束之后,大家都纷纷往会场外走,这时,一个人轻轻地拍了拍齐岭的肩膀,齐岭回头一看,惊讶地叫道:“哎呀,是你呀徐叔。”原来是核桃岭村的徐平,很显然,现在他已经是村书记了。
其实齐岭上班这么多年,只在棣坡城里碰到过他两三次,可每次碰面不是齐岭有事,就是徐平有事,都是匆匆说几句话,就走了。还是齐岭回父母家的时候,在屯里碰面的时候更多,不过在会场上碰到,今天还是头一次。
齐岭热情地招呼道:“徐叔,开会来了?”
徐平说:“是呀,我早在后排看见你了。”
齐岭说:“是吗?难得在这遇见你呀,等会儿咱们出去,我请你吃饭吧。”
徐平很爽快地答道:“好啊,本来乡里也安排饭了,那我不过去和他们吃了,咱爷俩一起吃点唠唠嗑吧。”
“好,太好了。”齐岭拉着徐平的手,很快就走出会场,来到了街上。齐岭问:“徐叔,你想吃点啥呀?”
徐平说:“吃啥不重要,咱家里现在也不缺啥,你随便找个小店就行。”
“那好,我领你去吃烤鱼吧。”
齐岭领着徐平来到供电公司旁边的一家小酒馆,这里做的一道烤鱼很有特色,两个人坐下之后,除了烤鱼,又点了两道菜,要了一瓶白酒,就喝上了。
一边喝着酒,齐岭说道:“徐叔,一晃我上班都二十多年了,在这之前,我一直也没好好谢谢你,真是很惭愧呀。”
徐平说:“谢谢我?为啥呀?”
“当年我高中毕业回家,我同学给我送信,说乡里要招考勤杂工,那天你不也在场吗?如果当时你不给我鼓劲,我能到乡里去上班吗?要是没有那一步的话,以后考公务员的事,恐怕也就不会有了,你做的那是帮我打基础的事啊,这还不得好好谢谢你呀?”
徐平一听这话,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功劳哈,这好办,咱爷俩把这杯酒干了,这意思就算表达了。”
“好,来,干杯!”齐岭举杯应和。
放下酒杯,齐岭又把酒都满上。徐平说:“二呀,其实上乡里的事,跟后面考公务员,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关系也没关系。说有关系吧,你在衙门里待着,对这里的事自然就熟了,所以你再考公务员,那就算打了提前量;要说没关系吧,咱还得说你有那个文凭,在你前后,咱乡里也有不少届勤杂员,都干不少年,不也没考上嘛,有的回家了,有的还在那悬着呢,为啥就你小二考上了呢?所以说吧,主要是你的文凭够用,要不然谁也不好使,叔说得对不对?”
齐岭笑了,“徐叔你不愧当书记,很善于分析问题。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在我心里,这功劳你必须有份,要没有你打基础,就没有后边的事。”
“哈哈哈哈,我二侄子真会说话,我爱听,爱听。”徐平端起杯自己喝了一口,又说道:“二呀,你知不知道,今天叔可不光是来跟你喝酒的呀,叔还有个事,要跟你说说。”
“哦,什么事呀?你说吧徐叔。”
“不瞒你说呀,头些天我没事到你爸家去溜达,闲唠嗑时我听说你去年离婚了,真有这事吗?”
“是,有这事,是去年初的事。”
“那啥,那你现在有对象没有呢?”
“呵呵,怎么说呢,我现在也处一个朋友,但还不能说就是对象吧,反正有这个意思,至于能不能结婚,还不好说。”
“那就是说,我要给你介绍这个,你也可以考虑,是不是?”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二呀,你给个痛快话,倒是能不能考虑,要是能,叔想给你提一个,要是不能,这话算我没说。”
齐岭心想,罗春菊那里,得怎么算呢,说是对象吧,远隔千里,不太现实,说不是对象吧,自己又答应人家说娶她,而且还——不过徐平提的人肯定是附近的,从现实性来说,应该更靠谱,还是先听听再说吧。于是,齐岭说:“徐叔,你说吧,我能考虑。”
徐平说:“这姑娘就是我亲外甥女,是我老妹子家的,今年31了,在沿河乡万家村小学当老师,以前哪,心太高了,看过不少对象,都没成,现在岁数也大了,再想找应当小伙,不可能了,这不头些天我在你爸家听说你离婚了,我就给我老妹子打了个电话,问她说我外女有对象没有呢,她说还没有呢,我说那正好呀,我们村老齐家二小子刚离婚了,人家现在可是县里的领导干部,能力上没得说,还不带孩子,就一个人,我说这人是我看着长大的,人非常本分,人品上那我是太有底了,我说你问问小丫有没有心思,这么好的人那可是不好遇了,要是有心思,马上告诉我,我好找机会给你问问。就这么的,我老妹子当天晚上就给回话了,说她姑娘同意看看,正好今天我来开会,就顺便问问你。”徐平又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那外女,那个头得有一米六多,人长得好看,白白净净的,大眼睛,你一看哪,准能相中,叔今天跟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多了,这要过了门,准保跟你一心一意过日子,以后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多美呀,咋样,小二?你要同意看,我这就给我妹子打电话。”
齐岭一看,徐平说着就要打电话,急忙伸手拦住,“徐叔,别急别急,你听我说,先别忙打电话,你先听我说句话。”
徐平把电话摞下了,“啊,小二你说。”
齐岭说:“徐叔你一番心意,我非常感谢。听你介绍这姑娘,也肯定非常优秀,但是徐叔啊,我不瞒你说,我呀,早就决定了,我不找没结过婚的——”
不等齐岭说完,徐平把桌子一拍,“你咋这么虎呢?就凭你这条件,大姑娘你都手拨拉挑啊?啊,你倒好,给你介绍大姑娘你说不要,那你想要啥样的呀?”
齐岭接着说:“叔啊,别激动,我呀,就想找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最好是离婚不带孩子的。”
徐平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为啥呀?大姑娘不比老娘们儿强百套?这不是我,我要是你小二,我高低得找个好大姑娘,老爷们儿哪有不得意大姑娘的,真还没听说过!还有你这样的!”
突然,徐平凑到齐岭耳朵边,悄声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心里有谱了吧?”
齐岭一听就笑了起来,“叔啊,这你可想错了,我还真没谱。”
“没谱你这么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没有你这么干的!你刚才还说,当年要是没有我给你打基础,就没有你今天,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掉屁股就信不着你叔了?你是在县城里待几天,忘了家乡人了吧?拉倒吧,这酒不喝了,走了!”
齐岭上前一把拉住徐平,“叔——叔,你坐下,咋还急眼了呢?你听我说呀。”
徐平伸手一拦,“你别拉我,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看还是不看,说别的没用。”
齐岭无可奈何地说:“叔啊,我真是不能看,我——”
徐平把袖子一甩,“不看拉倒,走了!”说完,披上棉袄气忽忽地就出去了。
齐岭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朝着门口没好气儿地喊道:“服务员,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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