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尘珠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幽香与燕王身上的沉水香完美交融,室内一时氤氲袅袅,香气缭绕。
燕王从未想过要避开沈融,对破门而入跪在眼下的人并不意外,搂着沈似烟的手也不见放松,反倒波澜不惊的问起沈融,“她是怎么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等沈融回答,沈似烟开口说道:“只是有些乏力。”
燕王蹙起了眉,显然对沈似烟的回答并不满意。但贵为燕国的国君,做出半夜潜入臣下女眷闺阁这种不可启齿之事,哪里还有脸面端出君王的架势,只能扫了仍旧跪着的沈融一眼,生生的将已到嘴边的责问咽了回去。抵着沈似烟的额头柔和的问道,“可是残月的缘故?”
沈似烟被动的窝在燕王的怀中,淡淡扬起睫毛直视燕王的眼睛,“哥哥,跪在自己家做什么。”
燕王眼中动了一动,“起来吧!”
沈融起身的意念在看到燕王的动作后戛然而止,泰然的跪在当中,“舍妹深闺,请王上离开。”与进门时同样的话,此次除了坚定外多了份不容置疑。
燕王与沈似烟的城南十日,虽被右卿和司城合力压下,朝中私下亦是一片哗然。十日后燕王毫发无损辇车回京,而沈似烟若非破云跟随怕已尸骨无存。当日虽知燕王的辇车雷鸣紧随,他依然怒喝仆役关门将燕王挡在将军府外。当时当地,这是他唯一能为沈似烟做的。
燕国历来重文轻武,随后的日子,云京迫于右卿的势力,众官私下不敢对燕王有任何评论,加之武官出身的女子从未有过入宫的先例,对将军府小姐沈似烟的中伤确非人言可畏所能及。此事对沈融而言犹如芒刺在背,为臣子,他没有资格指责燕王越礼轻薄沈似烟;身为兄长,确要为妹妹讨个公道,且无论如何不能将唯一的妹妹交付。
面对臣下如此的厉声逼迫,燕王的言语依然镇定,“孤王与似烟有话说。”
沈融一愣,话虽是一如既往没有转圜的余地,姿态确实放低了许多。
沈似烟忽然开口说道:“冬夜寒气沁骨,代我请陌白喝杯热茶吧。”
沈融站起身,不放心的看了看燕王,又看了看沈似烟,后者清眸流转,告诉沈融一切无碍。
陌白一直克尽职守的守在门外,沈融退出沈似烟的房间,方才留意陌白身上同样穿着夜行衣,原本惯用的长剑换成了近身的匕首。
二人均站在门外的游廊下,一时无语。
如夜寂静的沉默之后,陌白低声说道:“吉日将近,王上总要估计右卿的脸面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似烟可还有脸面可言?”
陌白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顺着沈融的视线看向沈似烟的房间的门。
透过云纸窗的月光被阻隔在层层幔帐之外,幔帐之内的依稀辨得出床榻上相依相偎的两人。
燕王皱着眉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让浑身乏力的沈似烟舒服一些,只是觉得怀中的人较月前更佳纤细羸弱,薄窄的肩都好像无法承受如泉般垂泄而下的一头青丝。正在思量着如何开口。沈似烟淡得几乎不见血色的唇轻轻开启,声音依旧清寒:“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十几日是陛下的吉日,现下应当无暇他顾才是。”
燕王沉默良久,将沈似烟往怀中紧了紧低沉的说道:“你是在和我怄气?因为我没有在地泉一直坚持等你?”
沈似烟一愣,与不满意现在被动的窝在燕王怀中的姿势相比更疑惑燕王为何会提起此事,更疑惑这和他立妃有什么关系,轻声回应道,“是我让你离开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燕王无奈的笑了笑,并未回答沈似烟的问话继续说道:“还有半月便要立妃,我出来一次不易,不要同我怄气好吗?”说话的声调和在地泉不让她摘下紫燕令十分相近。沈似烟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选择不答。
许久不见沈似烟回应,燕王低低的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身为一国之主,很多事情不能任意妄为,城南十日对朝臣而言已经是极为不负责任,很多时候各方势力都要平衡。”顿了顿继续说道,“萦晚是右卿的女儿,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知道,我要迎娶的正妃必须是她……”
听了半晌,稍微理出些思绪,燕王是来找她诉苦的,沈似烟不禁皱了皱眉,这苦和她诉得没道理。她悠悠然的打断燕王的话,“陛下不必同我说这些。这些,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陛下专程说这些,确是不必。”
燕王顺了顺沈似烟鬓角的头发,将声音压得更低,“那日,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原本也是准备回云京安排好一些棘手的事情再返回地泉,看到马背上你的若竹色的斗篷,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沈似烟越听越糊涂,好像也不是完全来找他诉苦的。无奈现下全身无力整个人靠在燕王的怀中,看不到他的脸,不能从他的表情分辨不出他到底要说什么,好在心中时刻清醒的念着,燕王在将军府越久,对沈融越是麻烦,应当快点打发他走才是。
“如果说完了,就走吧,我今日身子不适乏得很。”
闻言燕王忽然想起此时正是残月。小心的将沈似烟放到榻上盖好被子,柔声轻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舒羽。过些时候我会给你个交待。”
说完眼中含着几分不舍,凝视了她片刻掀开幔帐急速离开。
燕王离开后,沈融进入沈似烟的房间,隔着幔帐轻声嘱咐了几句后便吹熄了外室的烛火回到隔壁的房间。
沈融一夜辗转无眠熬到日头升起,估摸着差不多是沈似烟起身的时辰便吩咐侍女告诉沈似烟,在她的房间一起用早餐。
经过全身无力的一夜,沈似烟有些面色更佳苍白,独独一身青竹色的袍衫衬得清雅的五官使人看罢无忧。听到帘动之声,扬起纤长的睫毛,一双眼睛撇去惯有的疏离竟也会熠熠生辉。
沈融心中咯噔作响:“昨夜王上和似烟说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做到沈似烟的对面,接过她递过来的粥,一面吹冷,一面时不时的斜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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