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间老式的办公室，她和莫振华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隔着一面玻璃茶几，她低着头盯着桌面的杂志看。她记得那一年她刚进公司的时候，父亲也是坐在与她对面的位置泡茶。莫振华向来喜欢茶道，每次泡出的香茶都是第一个让莫离来品，这次也一样。
“什么时候回安庆的？”莫振华问。
“这茶不错，您的手艺渐长了。”莫离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茶道上，以前莫振华是最爱听别人夸他手艺好，莫离一夸他的时候嘴巴都咧歪了。然而如今，他已经不再会因为一个茶道而开怀大笑，反而严肃得像块冰山。
“你是为陶正轩的事回来的。”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疑问。
“您知道他的下落？”莫离小心探问。
“我倒是想知道呢，要是我知道陶正轩现在躲在哪个角落里哭，我定会让公司扫厕的阿姨过去笑话他。”莫振华答道。
“您为什么这么恨他，要知道是他帮了濠迩。”
“莫离啊，我是你的父亲，你应该站在我这边的。你爸我也是替你抱怨啊，他陶正轩他就是借着帮助濠迩来糟蹋了你……”莫振华抱着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莫离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怨恨他，反而我是那么的感激陶正轩先生，是他让我体会到被人爱的感觉。也是他帮着我扛着压力撑起一片天的，濠迩公司能有现在的局面，是他的功劳，我们应该感谢他，而不是在他落魄的时候去落井下石。”
见莫振华不说话，莫离继续说“你当初让我去找韩邵熙先生帮忙，可是人家韩邵熙他根本就不屑于我们濠迩这么小的公司，只有他陶正轩……”
不管莫振华有没有听见去，反正她今天把话是说得清楚明了，她再也不想从莫振华的嘴巴里去听到糟蹋这两个字。
陶正鑫已经是陶氏集团的执行总裁，陶氏集团也正式更名为正鑫集团。莫离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公司总裁位置上玩桥牌。他看到莫离显然有些惊讶，然后扔了手上的桥牌笑道“这不是莫小姐吗？”
“陶正轩先生在哪里？”莫离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呀？他在哪里？他……我不记得了。”陶正鑫半眯着眼睛装作糊涂。
“他是你哥，你为什么要害他？”
“是啊，你都说他是我哥了，我为什么要害他。”
莫离静默地闭上眼睛，歇了口气，她说“陶正鑫先生，那请你告诉我，你哥他人在哪里？”
“莫小姐，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能猜到他在哪里？”陶正鑫凑到莫离耳边轻声说。
莫离瞪了他一眼，陶正鑫指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总裁位置又说“我现在是陶氏集团的总裁了，哦不对，是正鑫集团的总裁，是我一手创立的正鑫集团，我将会成为安庆甚至整个华东地区最大的房产投资商人。莫小姐，你不是喜欢钱喜欢权吗？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什么也能给你了，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陶正鑫先生，我现在只想知道陶正轩先生的下落，恳请您告诉我。”莫离缓和口气，一字一句带着十足的恳求之意。
陶正鑫哈哈大笑，他走到窗户边望着楼下的街景沉默了一会，然后又转身，快步走到莫离面前，他的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凑近她耳边说“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跟着我，难道你真的就不如陶正轩吗？”
“你不是不如他，是你根本就没法和他比。”莫离将脸撇向一边说。
陶正鑫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松开莫离的脖子，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才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走吧。”
莫离刚出陶正鑫的总裁办公室，正巧遇到南先生，莫离对这位南先生了解不多，交情也不深，南先生似乎不认识她，跟她面对面相遇的时候，他表情冷漠，甚至是直接跟她擦肩而过，莫离一把喊住他“你是南先生吧？”
南先生回过头说“我是。”
“我是莫离，南先生，我能找你谈谈吗？”莫离说。
南先生摇摇头，他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忙。”他抬起步子要走掉，莫离却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陶正轩先生得力的秘书，我可记得他当时是让你盯着陶正鑫先生的梢的。”
南先生的步子顿了下来，他回过头说“我们去天台谈。”南先生先行去了天台，可能是怕公司的人看到，所以他的步子迈得很快。
南先生站在天台上望着楼下的街道，他双手抱在胸前，默默地驻在城市最高的楼层上。
“南先生，请你给我一个解释，你明明是陶正轩先生最得力的秘书……”
“莫小姐，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你要知道，既然是秘书，谁都有权利选择不是，我只是陶正轩的秘书而已，只是一个打工的而已，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永远忠诚不是？”
莫离皱了皱眉，她说“陶正轩先生是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你要帮着陶正鑫害他呢？”
“莫小姐，对于陶氏集团我已经无话可说，但我觉得你是最没有权利站在这个地方指责我的人。”南先生转身盯着她的眼睛说。
莫离不理解。
“是的。”南先生很确切地告诉她，“陶氏集团之所以会遭到公司股东的撤股，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存在，导致集团内部混乱，所有股东对正轩先生帮助濠迩深感不满。”
“我知道。”莫离淡淡地回答。
“既然知道，那你觉得你还有权利站在这个地方指责我吗？”
莫离不回答，过了一会她问“我想知道陶正轩先生的下落。”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我也可以告诉你，陶正轩先生目前的位置，我无从而知。”
“谢谢。”莫离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正准备下楼，南先生突然说道“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陶氏集团的瓦解也得感谢你的父亲，莫振华先生。”
莫离离开了正鑫大楼，李秋水赶过来说“还是找不到陶先生的下落。”
莫离扶着长江边上的栏杆说“他兴许是有意要避开我的。半年前陶氏集团就出现了危机，他一声不吭就让我从他身边离开，现在陶氏集团没了，他肯定是不愿意见我的。”
“也许……他真的是太爱你了。”李秋水说。
李洁和朱经理分别从不同的方向也气喘吁吁地赶到，李洁说“联系不上冰先生，莫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冰先生的全名吗？”
莫离摇摇头，看向朱经理，朱经理也只是很遗憾地摇摇头说“莫小姐，非常抱歉，阿陈……我也没能找到。”
陶正轩身边两个最得力的助手都销声匿迹了，是不是她真的就找不到他了。
晚餐桌上，莫振华没有只言片语，闷声吃完饭就去了卧室。莫离放下碗筷，她走到莫振华的房门口，敲了门说“我们谈谈。”
“莫离，我累了，这几天公司都比较忙。”莫振华躺到床上对门外的莫离回了一句。
“你要是知道陶正轩先生的下落，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好吗？”
“我不知道。”莫振华冷漠地回答。
过了一会，莫离又问“陶氏的瓦解跟你有没有关系？”
莫振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在怀疑我吗？”
“我不想怀疑你，只希望……你不要瞒着我做了让人心痛的事。”
莫振华顺手将床头柜上的花瓶朝门上摔了过去，支离破碎的声音在这窒息的空气里久久不曾散去。
“你不应该这么对我的，我是你父亲，是你爸爸，把你养大的亲人，你现在为了一个陶正轩过来指责我吗？”莫振华气呼呼地在屋里吼道。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请您告诉我正轩先生的下落而已，他帮助过我，帮助过濠迩公司，我不能在他落魄的时候不闻不问。”
“我不知道，就算那个人死了，我也不知道。”莫振华几乎疯了的语气。
莫离轻声的迈开步子上了楼，她站在窗边望着夜景出神。脑子里回想着很多和陶正轩在一起的日子，想着他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她不禁抱住脑袋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
她应该去找柳毅的，在温哥华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应该把他没有说完的话探知个究竟。她去了柳毅的公司，前台小姐将她拦在了公司的大厅了，“柳总不在公司，您还是下次再来吧。”
“麻烦你给柳总打个电话，就算莫离找他。”
“您就是莫离小姐？”台前小姐惊讶地叫道。
“是，我是莫离。”
“你稍等一下。”台前小姐拨动电话，过了一会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莫离小姐，柳总请您上去。”
“嗯。谢谢。”莫离点点头，前台小姐礼貌地给她指引电梯的方向，莫离乘坐电梯上了楼，柳毅的公司环境不错，隔着玻璃看过去，职员们都是来来往往忙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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