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轩十八岁的时候就娶了冯女士，二十五岁他和冯女士有了儿子。提起和冯女士的婚姻，陶正轩的脸一直都是沉的，莫离没见他笑过。阿陈说陶正轩和冯女士的婚姻是因为商业联姻，这样说来，倒也能理解他不开心的原因。
陶正轩一般都是周末的时候回家住一晚上，主要是因为看儿子，其他的时间都是跟莫离在一起。陶正轩说“我和老冯十五岁就认识，因为在一个中学读书，那时候关系还算可以，倒是没想过会和她走上婚姻的路。”
“你十五岁认识她，那时候你们只是朋友还没有爱情吗？”莫离问。
“我和她谈不上爱情的，都是因为商业联姻。老冯她父亲是银行行长，对我印象不错，那时候陶氏集团危机重重，我父亲就和冯行长商谈起了联姻，当时我是不同意的，老冯倒是没有反对，我又被父亲一逼，也只能接受这场安排的婚姻。”
“那么说是冯行长帮助陶氏走出当时的困境了？”
“嗯。”陶正轩点点头，他抚着莫离的头发继续说“莫离，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啊？”莫离将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她喜欢这种临睡时靠在一起的谈话气氛。
“因为这份恩情，所以我不能和老冯离婚。”
莫离像只小鸡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她紧紧地抱着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她说“我理解你，我知道你是好人，正因为你是好人，我才舍不得离开。我知道插足别人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可是我……”
“我不能给你一个未来，我想……你要是想离开我不会拦着你的。”
“你怎么老是说这样的话，我说过，只要你不提出分手，我是不会和你分手的。”
“你是因为要报答我才留在我身边，还是因为怕我撤走濠迩所有投入到资金？”
“濠迩已经走出困境了，你的资金公司会还上，所以不怕。只是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当然我不会打扰到你的家庭生活，如果说有一天你要回到冯女士的身边，我也不会拦着你，而且我会微笑着说‘正轩先生，一定要幸福’”
陶正轩紧紧地搂住莫离，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吻，他感激地说“你这般大度，这般善良，我一辈子都舍不得放开你走，这要如何是好？”
“那就一辈子都在一起。”莫离俏皮地笑道。
莫离觉得，一起走上婚姻礼堂的人并不一定就是这辈子最相爱的人，就像陶正轩先生，他怀着感恩的心和冯女士生活了二十多年，但这二十多年里，没有爱情，只有那浓于水的亲情。
莫离没有想过会和陶正轩先生能有怎样的未来，她不敢去想，正因为这种害怕于去想未来，所以她一直迷茫地走到现在。
安靖、柳毅都劝过她离开陶正轩，可是她固执地坚持。莫振华也一再要求莫离搬回家去住，莫离也只是摇摇头说会回去看他。然而每次和莫振华坐在一张餐桌上的时候，她想起的是和陶正轩吃饭的情景。她想她的生命已经离不开陶正轩先生了。
莫离在家觉得无事可做，看着房间有些凌乱的衣服，她想着还是整理一下房间打发时间。陶正轩的东西都放在了床头柜子上，因为早上起得晚了，他急赶着上班没将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去。
莫离将床头柜上的东西随手放进小抽屉，那些抽屉里尽是些零碎的小东西，比如刮胡刀、慈善基金会寄来的感谢信、还有前段时间安庆企业联盟的邀请卡，停止使用了的支票簿……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翻开过这个抽屉的东西，于是像个掘到宝藏的孩子一样翻看着，这些都是陶正轩日常用过了的，旧的空气在里面氲氤着，她遥想着当年她不认识他时他的生活。
她找到一个比较空的抽屉，正要把盒子放进去，却有一半卡在了外头，她抽出来，将手伸进去一摸，原来里头靠着抽屉的边缘放着一只盒子，怪不得放不进去。她把盒子拿了出来，里头有什么呢？或许又是些零碎，她揭开了盒子。
里头有一张发旧的照片，那张照片不禁使得莫离的手顿住。她的左手渐渐的松开，照片随着风慢慢飘到地上，照片中的女人有着一对妩媚的眼睛，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她楞楞地看着那照片里熟悉的人。她认出来了，背景是在安庆的长江大桥边上，是下雪的时候拍的，风景极好。莫离的脑袋有些发晕，她想陶正轩怎么会有黎羽青的照片，她直犯迷糊。她继续翻着抽屉，找出了一个信笺，莫离的手又一次沉重起来，她不敢去翻，只觉得里面会有很多她不敢去想象的东西。“黎女士，我是陶氏集团的陶正轩，一直慕仰您高贵典雅的不失体统的大家风范，望有此荣幸与您一叙。今夜8点长江咖啡厅见”时间是一年前黎羽青去世的前夕。这是一张没有寄出去的信笺，是陶正轩的笔记。
她让那照片逼得透不过气来，她痴了一样跪在那里，对着照片对着信笺她发呆。陶正轩的抽屉里有黎羽青的照片，有未寄出去的信笺，莫离双膝微微发麻。她不知道陶正轩和母亲黎羽青过去有着怎样的关系，可是她想不明白，黎羽青毕竟是比陶正轩大十岁的人，她们不至于达到恋人的关系。她的胸腔里像是憋着一口气，叫人透不过来，几近窒息。陶正轩先生对她这样好，好到让她不去想后果一心一意地想要留在他身边，寒意从心里涌上来，她提起电话想要打过去问个明白，可是手却麻木了，无法动弹。孙玲还在楼下喊“莫小姐吃饭了。”
莫离久久都没有回应，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回应的缘故，孙玲上了楼，看到跪在地上发呆的莫离，她一声惊叫“莫小姐？”孙玲的视线也落到莫离手里的照片上，显然也是惊住了，她问“这是莫小姐的照片？有点像，怎么又有点不像，倒觉得像莫小姐的母亲。”
莫离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孙玲扶着她坐到床上，她接过莫离手里的照片，又盯着照片看“莫小姐，照片上的这位女士是您母亲吗？只觉得和你长的很像，但她看起来年龄比你大。”
莫离回过神，对孙玲说“孙玲，你先下去吧。”
“嗯。”孙玲将照片放回柜子上，突然又说了一句“我上次看到陶先生他握着一张照片坐在窗户边发呆，是不是握着这张照片？”孙玲不知怎地就被东西绊了一下，一把去抓起床单，床单被她掀了起来，一些照片像撒花瓣一样散落到地上。莫离楞楞地看着地上的那些照片，上面都是她，有和韩邵熙先生在朝阳红看项目的时候，有在长江边上相遇的时候，还有在雪场韩邵熙抱着她滚的照片，所有的照片就好像是扒掉了她的衣服，让她光秃秃地站在众人面前一样。
“你下去。”莫离沉声说。
孙玲嘟嘟嘴巴下了楼。
陶正轩爱过黎羽青，莫离的脑子里闪烁着都是这个结论。陶正轩决定帮濠迩，也是因为黎羽青的缘故，莫离思来想去还是摇摇头。陶正轩将她留在身边莫不也是因为她长得像黎羽青的缘故？想了种种可能，又觉得事情太过蹊跷。莫离下楼吃了饭，孙玲的话特别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照片的事情，莫离的眉头一直都是紧锁成一团的。吃完饭就上了楼，她不想再听孙玲任何一句言语上的唠叨。
傍晚陶正轩下班的时候，莫离本来想问关于照片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到睡觉的时候莫离问“正轩先生，你认识我母亲吗？”
“黎女士，我从报纸上看到过。那时候她的濠迩公司做得比陶氏集团好。”
莫离的心又是一怔，因为有濠迩公司做得比陶氏集团好的时候，所以那时候的陶正轩对黎羽青是慕仰的。可是一想时间又觉得不对，信笺上的时间是去年，而去年，陶氏集团明显要比濠迩公司有成就，更伟大。
“你和我母亲有过正面交流吗？”莫离又问。
“和黎女士在上海的一个讲坛上有过一次交流，很喜欢她说话做事的风格，雷利风行，说做必行的一个人。”陶正轩揉揉太阳穴说。
如果陶正轩跟黎羽青真的有关系，那么当年黎羽青和莫振华也不会为了和陶氏集团套关系而讨好陶正鑫，她直接可以找到陶正轩的，莫离越想越觉得奇怪。
无论走到哪里，莫离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越来越明确被人跟踪的事实，她加快步子走到一个拐角的地方躲了起来，偷偷地探出脑袋想要看清楚跟踪人的真正面目。
“莫离。”莫离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她吓了一跳，身子僵住了一会，然后她回过头，是柳毅。“你在这里做什么？”柳毅问。
莫离竖起手指示意他小声点，她又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下，才说“柳毅，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柳毅显得有些惊讶，莫离继续说“他好像一直都在跟踪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的范围内。”
“跟我来。”柳毅拉着莫离，将她带到了附近一处老式的茶阁上，这座茶阁可以看清街道八方的景物，以前柳毅经常一个人到这里喝茶。
莫离和柳毅面对面地坐着，她紧紧地注视着街道的人群，柳毅问“是什么人在跟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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