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随着陶正轩他们下了楼，和冰先生并肩走在陶正轩的后面。出了电梯，一直沉默的陶正轩突然回过头来说：“冰先生，朝阳红项目就由南先生去盯正鑫的梢，你这边今天帮我准备一项参议讲稿，过几天我去上海参加一个座谈要用到。”
“嗯。”冰先生点点头。
他们俩的对话只局限于他们两个人，莫离就如空气一样在空旷的酒店大厅里飘。这时候李洁和朱经理正站在酒店门外焦虑地等待，李洁朝酒店大厅探了探头，然后动作招呼朱经理，朱经理也探过脑袋，莫离朝着她们笑了笑，其实是想哭，只是碍于还有两个男人站在旁边，所以她不敢哭，也没有哭出来。
李洁和朱经理进了大厅，“莫小姐……”李洁拉着莫离的手，上下打量生怕她受了欺负。
“我还好，幸好……”莫离正以为瞧旁边的两个男人，但他们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酒店的大玻璃门外。
“那是陶氏集团的陶正轩先生。”朱经理说。
“幸好他们赶去得及时。”莫离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谢天谢地。
“难道陶正鑫他是真想对你怎样？”愤恨带着低沉，李洁气得脸都红了。
“幸好陶正轩先生出酒店，我们才找机会请求他帮忙。”朱经理闭上眼睛想想都觉得惊险。
陶正轩，莫离心里念叨着这个人的名字，很久以前就听到父母在餐桌上谈论着这个人，那时候黎羽青和莫振华千方百计不就是想打这个人的主意。莫离不禁苦涩地笑了起来，人生中很多东西都是无法预料的，譬如说莫离，她也许不清楚未来会跟这个人是否还有牵连。
“莫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等一下碰到陶正鑫会有些不妥。”朱经理说。
“好。”莫离点点头。
安庆城又是乌云密布，天气灰蒙蒙的，莫离问“是不是要下雪了？”
李洁摇摇头回“不是，天气预报说会下几天的雨。”
下雨？莫离多么希望是下雪，她一点也不喜欢下雨，下雨就好像自己有多么悲怜，连老天都在为她哭。
朱经理打了辆出租车，他坐在副座上，莫离和李洁坐在后车位。李洁说得没错，天空果然就下起了雨，冬季的雨显得那么阴冷，看着街头一个个缩着脖子飞跑的人，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莫离看着都会觉得心疼。
“陶正鑫这个人我们以后还是别把他做指望了。”朱经理扭过头对莫离说。
“这个人已经划入了黑名单。”莫离收紧手指握成一个拳头。
“要不还是找韩邵熙先生试试？”李洁小心翼翼地问。
韩邵熙？莫离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听到韩邵熙这个名字就觉得害怕。
“回去再说吧。”莫离又疲劳地闭上眼睛。
车子缓缓地沿着长江廊道开着，外面的风景有多美好或多凄凉，莫离已然是无心观赏了。
在这短暂的路途里，莫离居然梦到了黎羽青，黎羽青在梦里告诉她“我的宝贝女儿，别傻了，别傻了……”
莫离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计程车已经停靠在公司的楼下，李洁和朱经理正探着脑袋喊醒她。
这个梦到底有何寓意，莫离自问。
下了一天的雨，站在高楼上望长江，心情跟天气一样悲凉。她走到钢琴边上坐了下来，掀开白色的铺盖，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钢琴了，以前一到下雨的时候，黎羽青就逼着她在家里练钢琴，每次下雨，她弹出的钢琴曲都是悲伤的。
她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弹着悲伤的曲子，那些音符透过窗户飘了出去，飘向了这个城市的上空。
桑阿姨在门外站了很久，终于在莫离的音乐停下来的时候，她才敲门进去“莫小姐……”
“桑阿姨，有什么事吗？”莫离轻轻侧过头问。
“莫小姐，我想……我以后不能过来干活了。”桑阿姨为难地说。
“怎么了？”莫离站起身。
“我家里有事情，所以不能干活了。”
“嗯，好的。”莫离点点头。她将脸撇向窗外，幽幽地问“桑阿姨，你在我家也做了好多年了吧？”
“6年了，那时候莫小姐还在上高中。”桑阿姨笑道。
“6年……”对于一个在一起生活6年的人，莫离对她的感情自然是倍深，她走向柜子里找了些东西出来，有黎羽青新买还没有穿过的大衣，有莫离刚买回来没有用过的化妆品，还有莫振华出差带回来的地方干果，她一一包装好塞给桑阿姨。
“阿姨，这些东西您拿回家去用，衣服都是新的，您自己留着穿或者送人也行。化妆品就送给您女儿吧，干果不错，自己留着吃。”
“莫小姐，这些东西太多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
“桑阿姨，您别跟我客气了，您在我家呆了六年，这六年就跟自家人一样，现在您要走了，这些东西还请您收下。”
桑阿姨点点头，眼眶通红，她抱着衣服准备下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来，“莫小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情，桑阿姨您就说吧。”
“我记得黎总去世的前一天还找我聊天，她说……她想调查一下富丽银行……”
“调查富丽银行？”莫离楞了下。
桑阿姨点点头，抱在怀里的一袋干果掉到地上，她弯下身子捡了起来，桑阿姨继续说“黎总那一天好像有心思，她眼睛红红地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妈妈都说些什么了？”莫离紧张地问。
“她说莫小姐要自己成熟起来，就算是有一天她真的走了，莫小姐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莫离的身子发软，她一下子坐到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下起的雨。桑阿姨说“莫小姐，您保重……”
桑阿姨下了楼，她将衣服和干果装进背袋里，临走时望了一眼楼上，她在大门背后取了一把长伞，拉开门走了出去。
莫离的琴声飘在雨里，桑阿姨举着伞在雨里顿了一会。
“富丽银行？”莫离嘴里念叨着，她怎么也想不通富丽银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还是母亲的突然去世跟富丽银行有着莫大的关系？
虽然她在濠迩公司帮助父母打理公司五年，但这五年她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黎羽青也因为莫离的不争气发了好几次脾气，现在想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莫离去了富丽银行的办公大楼，栗总还是很客气地接待了她，和栗总坐在一张沙发上，莫离觉得有些害怕，以前还不觉得这个女人有多牛，现在越发担心惧怕起她来。
“怎么……”栗总优雅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莫离你是凑到2000万了？”
“栗总……我……”莫离顿了一下，挤出个笑容问“心默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
“她挺好的，在美国考研。”栗总挑挑眉，她将咖啡杯放回桌子上，双手抱着胸笑着问“你想她了？你也可以去美国的呀。”
“是啊，我是很想去美国，只可惜现在……”
“现在后悔了？当时你父母那么劝你念书，你偏不念书，现在羡慕我家心默了？”
莫离尴尬地笑了笑，“那时候……不懂事。”
“那时候你都18岁了，我记得人家天空集团韩总的长子，16岁就知道人情世故，你倒好，说18岁还不懂事。”
“栗总，我想……我想问一下……我父亲他是因为什么贷了4000万的款项？”
“这个你可以去问莫振华先生啊。”栗总翘起二郎腿说。
“就是因为现在找不到我父亲，所以才想问您。”
“那就等你父亲回来后再问他好了。”栗总抬手看看手表，她说“莫离，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对了，我过段时间要出差，你有什么事直接联系张秘书好了。”
栗总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去。莫离楞楞地坐在原地，她似乎觉得突然造访富丽是一个错误的举动。可是黎羽青说调查富丽银行，究竟让她调查什么呢？莫离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再一次去了天空俱乐部的马场，也去了高尔夫球场，依旧不见韩邵熙的影子。
她失落地准备回去，正好碰到陶正鑫在高尔夫球场打球，和他一起的还有他哥哥陶正轩先生，莫离也只是远远地看到他，他们就好像陌生人一样，也许说他根本就不认识她的。陶正鑫拦住莫离的去路，他说“莫小姐，陪我一起打球吧。”
“不好意思，陶正鑫先生，我很忙。”
“你忙什么呀，不就是忙着凑钱吗？这样吧，你陪我打一场球，我给你5万……”莫离不做声，陶正鑫又说“10万？”
“正鑫。”陶正轩在不远的地方举着球杆喊他。陶正鑫跟哈巴狗似的回道“好叻，哥，我马上就来。”陶正鑫又扭头对莫离说“莫小姐，你考虑考虑，我等你电话。”说完他就灰溜溜地朝着陶正轩的方向跑过去。
她站在天空集团的办公大楼下，望着楼上的窗户出神，她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前台小姐拦着她问“请问您是哪位，找谁？”
“我……我想找一下韩邵熙先生？”
“哦，韩总啊，请问您跟他有约吗？”
“额……有……有的。”莫离撒谎的时候脸都红了，前台小姐将信将疑地拨动了韩总秘书室的电话，过了一会台前小姐的脸都沉了，才说“不好意思小姐，韩总不在，陈助理也说没有人预约过。”
莫离红着脸说了一句“会不会是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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