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成连续奔走了整整两个月,到达京城城门外的时候早就已经风尘仆仆,但是一想到若湘正在等着他,陈俊成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了,他抹了一把脸朝城门走去。
皇宫中,丁瑶收到消息,陈俊成回来了。
她想与他见一面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可是料想他也是偷偷回来得,想必不方便在皇宫中露面,而且,自己如今更是不方便随意走动,这可要如何是好?
纠结了很久,丁瑶终于下定决心,她叫来小桃,让她暗中安排一下,今晚她要到宫外见陈俊成。
这边丁瑶正在暗中谋划冒险出宫,那边林昭荣也在准备实施自己的计策。现如今丁瑶身边根本不离人,林昭荣根本近不得她的身,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林昭荣决定造谣说贤妃娘娘与人私通,只要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当今圣上的,那自然就威胁不到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了,至于事后,不如直接“失手”弄死丁瑶肚子里的小杂种,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想到这,林昭荣日日监视着如烟楼,一直在寻找机会栽赃陷害。
没想到,她急得不得了的时候,机会就这样自己出现了。
林昭荣收到消息,说丁瑶急急忙忙让自己的贴身丫头去了到宫外,她大喜,恐怕今夜就是时机,丁瑶说不定会离开如烟楼,正好方便自己安排。
月上柳梢头,夜晚的天气不甚晴朗,丁瑶穿着一件大大的斗篷将自己的整个身形都隐藏在里面,然后,她叫上小桃跟他一同出去。
寝宫内的卧榻上,丁瑶摆了个枕头在那,她用被子盖好了弄得鼓鼓囊囊地,便以此装作是自己还在寝宫睡觉呢。
悄悄溜出如烟楼,小桃将丁瑶引至一处僻静处,那里的栅栏有一个一人宽的空隙,丁瑶只能从这里偷偷出去。
便是在丁瑶费力的钻洞时,林昭荣这边也行动了。
她派了一个宫女潜伏在如烟楼附近,待丁瑶她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溜了进去,小丫头有些胆颤,她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着,草木皆兵地观察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她都会吓出一身白毛汗。
终于确定四处无人后,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打信纸塞在了丁瑶的卧榻之下。
做完这一切,小丫头长舒一口气,又提着一颗心退出了如烟楼。小丫头刚出丁瑶的寝殿就一路飞跑,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出了如烟楼,至此,林昭荣交给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她只需要到林昭荣那去领赏,这样想着她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这时突然黑暗中出来一个人,伸手将小丫头给拽到一边,一闪身躲在了一道宫墙下边。
小丫头惊慌失措,偏偏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却只能看见一个蒙面的男人。
男人开口,声音像是一个太监,也许男人自己改变了他的声音,男人说:“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
面对男人的问话,小丫头连忙狠狠地点了点头。可是那男人丝毫没有放松,继续问道:“可有露出什么破绽?”
“唔。”小丫头吓得不轻,狠命地摇了摇头。她感觉到那男子的力道放松了些,心下悄悄松了口气,只听那男人不动声色地说:“很好,奖励你。”
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双手一错,只听咔嚓一声,小丫头一声不吭地将头软软地垂了下去,竟是死不瞑目!
再看身边,哪还有刚才那个男人的影子。
林昭荣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今夜的消息,终于,一只鸽子飞了过来,腿上绑着一根蓝色的线。
那是杀手盟的规矩,事成绑蓝线,失败则绑红线。事成了。
林昭荣不由得喜形于色,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事情早些败露,忽然她面露疑惑之色:“那个贤妃深夜出宫,究竟是为了何事?如果自己偷偷跟去说不定会找到更厉害的把柄,不管她是因为何事而出宫,反正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心中这样想着,林昭荣决定冒险一次,她必须确保能扳倒丁瑶才行,底牌当然是越多越好。
已经是深夜了,林昭荣一时找不到可靠的人来替自己打探,情急之下她决定亲自前去探听消息,她记得白天的时候,听说贤妃要去的是一家偏僻的酒楼……
城南叹江楼,丁瑶身子不便,一路颠簸过来,脸色十分难看,刚下马车她差点站不住,陈俊成早已等在门口,见这一幕直接冲过去将人抱在了怀里。
“怎么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亲自过来,让我去找你就好了呀。”陈俊成脸上难掩地担心与焦急。
丁瑶缓了一缓才回答他道:“那怎么行?你回来不能让别人知道不是吗?”
听到丁瑶如此为自己着想,陈俊成感到心头一暖,连忙拥着丁瑶进入酒楼。酒楼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其中的环境不差,两人包了一间单间,房间隔音极好,关山门外面几乎听不到屋里的人说话。
两个人相对而坐,陈俊成这几日在北疆风吹日晒,面色较之前更硬朗得多,只是眼中难掩那一丝疲态。丁瑶不忍地抚了抚他的眼睛,说道:“连日来奔波至此,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你,我就一点儿也不累了。”陈俊成说着这样的话,眼中却尽是真诚。
丁瑶忍不住笑道:“别胡说了,我哪有那种功效?”说完她神色一敛,正色道:“既然我们见面也不容易,那就来说正事吧。”
听丁瑶忽然严肃起来,陈俊成也不禁坐正了些。丁瑶接着说道:“如今我即将产子,月份已经如此大了,我恐怕就是这几日便要生产,但是后宫之中虎狼环饲,恐怕人人都盯着我腹中这个孩子,若是个女儿还好,但如果是个男孩儿……我难保他不会遭人毒手。”
陈俊成听到这里也不禁皱紧了眉头,他点了点头,示意丁瑶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是无心争夺这个太子之位的,太子……你知道,我希望让十皇子来做,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希望你能护他周全,必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带走他。”
“若湘,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个孩子有丝毫闪失的,毕竟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弃他不顾呢。”陈俊成刚说出这一番肺腑之言,谁料丁瑶却突然激烈地反驳了他:“谁说这是你的孩子?”
“什么?”陈俊成有些愣怔,丁瑶接着说道:“这……这是我与陈云翔的孩子,与你无关。”
“怎么会?”陈俊成有些失控地喊出声:“难道不是我们那一次?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的,俊成,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怎么可能一次就怀上孩子呢?”丁瑶目光中似有不忍,她祈求道:“俊成,我真的没有别人可托付了,我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一次。”
陈俊成目光中满溢着满满的疑惑与讶异,他颤抖着说:“可是,可是你千里迢迢写信给我,说让我赶着时间回来?”
面对着陈俊成的质问,丁瑶心中也颇为不忍,但是没办法,她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陈俊成的负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好的办法就是连身边的人都骗过去,甚至,连自己都骗过去。
丁瑶不去看陈俊成的眼睛,低声说道:“别问了,你只说到底要不要帮我。”
听了这话陈俊成如遭电击,他呆愣半晌,终于说道:“我自然会帮你,若湘,我是真心待你的,我只希望你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丁瑶沉默不语,两人间一时间相对无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丁瑶先开口,她问道:“这次你要在京城待多久?”
“没想好,至少等到你产下……产下皇子以后吧。”陈俊成颇有些别扭地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们改日再聚吧,我也得回去了。”丁瑶说着便披上了斗篷。
“若湘,你这便要走了吗?”陈俊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拉了丁瑶的袖口一把。
丁瑶回过头:“你我二人所谋之事非同一般,不要给人落下什么把柄才好,现在也不早了,我也好趁着夜色正浓赶紧回如烟楼去。今天就到这吧。”说完,丁瑶径直走了出去。
陈俊成在屋内静坐了一小会儿,终究是不放心,暗中跟在后面,一直看着人进了如烟楼才离开。
一切都似乎是悄然进行的,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在这无边的漆黑深夜中,一个女人躲在酒楼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林昭荣忌惮陈俊成的功夫,只敢不远不近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丁瑶一个人走了出来,林昭荣左等右等不见其他人影,只好灰心丧气地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就在这时,令林昭荣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事发生了,只见本应该在北疆的军大营中的廉亲王陈俊成竟然出现在了这个酒楼,并且紧随着丁瑶离去的路线追去,竟像是要护送人直到皇宫一般。
林昭荣惊讶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过了半天才想起来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尖锐的疼痛逼得她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林昭荣的表情从震惊转为迷蒙,继而幻化成了无法抑制的狂喜。
“没想到,没想到!”林昭荣癫狂一般地喃喃自语起来:“苍天有眼!我儿子命不该绝啊哈哈哈哈。”林昭荣确实要高兴得发疯了,这下她终于抓到了丁瑶的破绽,没想到她自己歪打正着地竟然才对了,这个丁瑶就是背着皇上在跟别的男人私通!这下都不用她再处心积虑地想办法,她只需要到皇帝那里去告发这个小贱,人,告诉皇上贱,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这样还愁她不身败名裂吗?依着皇帝那个暴躁的性子说不定当场杀了她!
林昭荣怀着这样的期待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另一边,丁瑶回到了如烟楼,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不对,原因是,她为防止有人趁自己不在时闯进如烟楼,所以她在门缝里夹上了一张薄薄的纸,现在那张纸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小桃。”丁瑶神情严肃:“有人进来过了,你帮我好好找找,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小桃闻言也神情严肃起来,连忙仔仔细细地翻找每一处犄角旮旯。
丁瑶坐在椅子上,暗自握紧了拳头,她知道一直有人盯着自己妄图抓到扳倒自己的把柄,但是她没想到那些人盯得如此之紧。
“找到啦!娘娘……”小桃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手中一打纸呈到丁瑶面前:“娘娘您看,有人在您卧榻之下藏了这东西。”
丁瑶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将纸叠了几叠放在油灯上烧了。她冷笑一声,心道:不知是谁想要以此来陷害我,不过倒真给她说中了,不如我就先装作不知道,等着这人自己漏出马脚来。如此想着,她告诫小桃千万将此事压下,不可声张。
接下来她只要静静等着歹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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