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皇贵妃是不会拒绝的吧？”公孙芷云冷笑，冷眼睨着蓉若湘，恶毒地道，“虽说芸美人与皇贵妃亲厚，可到底是烟花阁出来的，若是连这点子要求都做不到，又怎么去取悦那些客人？”
公孙芷云这话，就差没明着说芸娘是烟花女子了。
“皇后！”蓉若湘面寒如霜，公孙芷云哪里是要芸娘难堪，分明是跟她过不去，要她难堪！
“芸美人是在烟花阁呆过，可同时也是皇上亲自十里红妆以天价聘礼迎进宫的！”
“天价？”公孙芷云冷笑，面上嘲讽更甚，“什么样的女人，才会以价论之？”
“你！”蓉若湘气急，既气公孙芷云恶毒，也气自己疏忽。她怎么都想不到，她的好心之举，会在某一天成为最伤人的利器！
“呀，宸皇贵妃这是什么了？”公孙芷云笑容愈盛，看向蓉若湘的眼神也越发的阴沉，“这芸美人本就是烟花之地出来的，怎的还不许本宫说了？”
语落，不只是蓉若湘，就连旁边的陈云翔也瞬间沉了脸色。
烟花之地这四个字，好像利刺一般，一下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底！
就是这四个字，当年她们就是拿着这四个字，活活地逼死了如烟！
“哦，对了，本宫差点忘了，好似宸皇贵妃也在那起子地方呆过？难怪……”
“啪！”蓉若湘猛地起身，直接上前狠狠地给了公孙芷云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蓦地在半空中响起，不但将公孙芷云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也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她……竟然打了皇后！
即便蓉若湘再是风光，再是得太后宠爱，可身份上到底是矮了公孙芷云一截啊。
“蓉若湘！”公孙芷云面色扭曲，“你竟敢以下犯上！”
若不是念着皇后的气度，公孙芷云真想立刻上前撕了她那张狐媚子的脸！
“皇上，太后娘娘，蓉若湘如此放肆，以下犯上，视宫规于不顾，视大鲁律法于不顾，难道你们仍不打算出声，任由她继续这般胡作非为么！”
知晓这二人不可能会替自己说话，更别说维护自己，因此公孙芷云也不多言，只拿宫规律法说事。
虽扯上律法是有些夸大了，可公孙芷云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藐视国母视同藐视国威，所以倒也不算是构陷。
“你想如何？”陈云翔冷着脸寒声问道。
显然，陈云翔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尽管对公孙芷云不满，却也没打算因此而维护蓉若湘。毕竟，那块牌子还在蓉若湘身上，莫说是冒犯了公孙芷云，就算是杀了她也一样能全身而退。
“杖责！”公孙芷云狞笑，咬着牙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可话才出口，孙太后便立刻冷声阻止，道：“不可！”
公孙芷云冷笑，斜眼眺着孙太后，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阻止的模样，看得孙太后好生不自在：“怎么说蓉氏也是皇上亲封，由正阳门进来的皇贵妃，轻易杖责不得！”
孙太后极力避嫌，可无形中越发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陈云翔不由暗自量了她一眼，心底忽然生出个怪异，却又极其地合理的猜想。
“本宫的话都还未说话，太后心急什么。”冷声嘲讽了一句，公孙芷云又道，“若是旁人，定是要杖责以为教训，但蓉氏身份高贵，又深受太后娘娘喜爱，杖责恐有不妥，便罚其去浣衣局浣洗衣裳去吧。”
说完，公孙芷云又挑了孙太后一眼，心想你阻拦了一次，难不成还能再阻拦一回不成。
“浣洗衣裳？”孙太后眯眼，即使明知道公孙芷云的打算，却还是不忍蓉若湘受苦，“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哀家最近有些不舒服，头疾时常发作，不如就让蓉氏来侍疾吧。”
“太后！”公孙芷云怒极，一次又一次，简直欺人太甚！
孙太后态度坚决，根本不给公孙芷云拒绝的机会：“蓉氏以皇贵妃之尊侍疾，想来这惩罚也不算轻了，就这么决定了吧。”
末了，孙太后回头，望向陈云翔象征性地问道：“哀家这么决定，皇上没意见吧？”
闻言，公孙芷云也回头望向陈云翔。
尽管明知道陈云翔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可心底却还是隐隐有些期翼，希望陈云翔会如往常那般，丝毫不给孙太后情面。
“太后处置了便是。”尽管觉得讽刺，可陈云翔到底没在像以前那般与孙太后对着干，只是冷着脸回了一句便不在言语。
现在，他更想知道孙太后到底因为什么而这般地维护于蓉若湘。
眼见陈云翔没有阻拦，公孙芷云立时气白了脸，而蓉若湘却是不自觉地涌出一股甜蜜，脑中更无端回响起陈云翔想要她的心的话。
联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陈云翔的态度，蓉若湘不禁心想，或许，也不全然是逗她的吧？
“如此，便就这么定了吧，哀家有些乏了，先行回宫。”孙太后起身，交待了句，直接由崔媛扶着，回了宁寿宫。
离开前，孙太后将蓉若湘也一并唤了去。
见状，陈云翔喝掉手中佳酿，也跟着起身离开了。
有些事，是该好好地查一下了。
望着陈云翔离去的背影，底下的芸娘暗自苦涩，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不只是他，那些羞辱她的，看起来维护她的，也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从头到尾，她就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
尽管身份最高的两人都已离开，顺带将那个风光无限的宸皇贵妃也带走了。可这朝露台的气氛，依然很压抑。
无他，这后宫名义上的主人还在那高位上坐着呢。
而且，公孙芷云那表情，也实在太阴沉了些。
“怎的都停下来了？”公孙芷云回神，见众人皆是一脸惊惧地望着自己，不由扬了扬唇角，“丝竹别停，舞姬继续，今个儿家宴，咱们好好地聚聚，说会话。”
说着，公孙芷云率先举杯，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此刻，公孙芷云虽是笑着，可这眼底却是一片森寒。
皇宫家宴，按例所有宗亲贵胄都要参加，她以为，今日她可以见到那个人。
而这，也是她打扮得如此隆重，甚至不惜抛弃皇后的架子提前赶来的根本原因。
可当她到了这朝露台才知道，今儿个赴宴的，除了陈云翔跟他的嫔妃，就只有孙太后那个老妖妇！
“皇后娘娘。”犹豫了半响，萃秋终究还是鼓起勇气，端着酒盏上前，“奴婢敬娘娘一杯，祝娘娘青春常在……”
“砰！”公孙芷云正是气氛，闻言立刻将手中的酒杯砸了过去。
酒杯砸在萃秋额上，瞬间碎裂，而萃秋的额头也瞬间被酒杯碎片划伤，血液顺着酒水流下，糊了萃秋一脸。
萃秋本意是想解释，蓉若湘没有受罚，实在与她无关。毕竟，蓉若湘有孙太后护着，就是公孙芷云自己也是奈何她不得。
可是，现下的公孙芷云正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听得进这些：“青春常在，你的意思是，本宫已经老了，比不得你这新进的新人了么？”
“奴婢不是这意思，奴婢，只是想敬皇后娘娘……”萃秋急忙解释道。
“放肆！”公孙芷云再次冷喝，“凭你也想给本宫敬酒，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语落，公孙芷云直接招来明玉：“给本宫掌她的嘴，本宫不叫停，你就给本宫一直打下去！”
此话一出，不只是萃秋，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即便明知道萃秋无辜，明知道是公孙芷云故意拿她撒气，却仍无一人敢开口为她求情。
包括，举荐萃秋上位的璃妃。
“这也算恶有恶报吧？”没人关注的角落里，芸娘不无嘲讽地掀了掀唇角，抬手捻了块桃花糕放进嘴里，眯着细细品尝……
宁寿宫。
蓉若湘虽跟着孙太后回了宫，可心底其实并不觉得感激，反而，充满了疑惑。
虽然每个人都说孙太后很重视她，可严格算来，这还是她成为蓉若湘以后，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女人。难免，忍不住多量了两眼。
“可瞧出什么变化来了？”察觉到蓉若湘的异样，孙太后只当她是久未见到自己，也没多想，反而伸手拉着她同行，尽显亲昵。
这让蓉若湘颇有些不自在，毕竟，对她而言，孙太后还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可孙太后却是那么的自然，就连底下伺候的宫人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她们之间本就是该如此一般。
如此，蓉若湘心底的疑惑更甚了。
孙太后既真待她这般亲厚，又怎会允许她与那曹美人亲近，甚至，在曹美人死后还许她带着陈世彦离宫？
难道她真就那么信任她，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跟曹太妃联合？
还是……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局？
蓉若湘通体发寒，忽的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太后娘娘说身子不适，现下可好些了？”随意寻了口借口，蓉若湘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抽回，并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与孙太后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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