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精致的雕漆描金盒子,一层糕点比一层糕点精致,扑鼻的清香袭人,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蝶衣彩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她,显然是赶紧尝两口解解馋啊。可是今夕却是呆怔住了,这跟魏府马车上的食盒一模一样啊,脑子又响起当时那句“赏你糖的”玩笑话。
今夕不由抚了抚脖颈,她可是清楚记得那人掐着她不放啊,怎么又会让人送东西来啊。
“人呢,那人呐……瞧见了没有,你们瞧见了没,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一脸的疤痕,是不是从额角一直到嘴角……”,今夕越说越激动,还不停的比划着像是魔怔一般。
“姐……姐儿……没事了,都过去了”,璆嬷嬷连忙上前捉住她挥舞双手,安抚她说道。
蝶衣彩衣似乎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望着今夕,过了许久蝶衣才磕磕巴巴地说道:
“没,没瞧见人,是看门的婆子送进来的,我也问了瞧见是谁送的没,她说是个垂髫的小童,将东西送到就跑远了,根本来不及问什么。要不姐儿,你看看这帖子上写了什么……”
蝶衣忙将洒金帖子递予她,渐渐冷静下来的今夕,接过帖子一瞧,不由又是怔住了。
什么都没有,帖子上一个字也没有,仅仅是帖子边角印着一支墨梅,难道真是那人。
只是那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在长公主府时引着她去长公主院里,还有在冰窖时救了她和魏腈,甚至是救了她两次。可是为何这一次,却要痛下狠手,事后又让人送来点心。难道是想赔罪不成,今夕心里可真是琢磨不透啊。虽然她经历了两世,也碰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是没有了头绪,那道绯红身影就像是手中拿线一般,牵着她前行。
可是为何要牵她前行呐?还有福王的羊脂玉钗,今夕望袖子里一掏,结果掉出来的是那支青玉钗子。“这……”,今夕又是惊诧又是激动,她连忙随手一抽,泛着寒光的玄铁小刀就在眼前。怎么会这样啊,心里的惊惧诧异,今夕心里暗叹一声道,她到底惹到了什么啊。
“没想到福王又将这钗子还给了你,姐儿你昏倒后可是一直握着它不放啊。”蕖叶说道。
“福王,你是说这钗子是还来的……”,今夕连忙抓住蕖叶问道,脸上的神情很激动。
“啊,这……当时铉哥儿扶你上马车时,你手中就有这青玉钗子,我以为是福王……”
蕖叶想了想说道,听了这话今夕如泄气的皮毬一般,耷拉着脑袋神情很是恹恹的。
“姐儿,那这些糕点怎么处置啊,是扔掉嘛,可真是可惜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你们尝尝”,今夕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她可没心思尝这赔罪的东西。
“嗯,果然清香软糯入口即化,比平常嬷嬷带回来的点心还好吃些”,蝶衣忍不住说道。
“快让祖母瞧瞧,是不是病瘦了许多”,樊老夫人拉着今夕的手,左右瞧了瞧她,最后叹道:“可怜见的,本就身子骨弱,这下更是瘦得不成形了,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下的狠手。”
“本来玩耍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就……”,今夕也只得叹息一声道,瞧见樊老夫人担忧地神情,又忙扯起嘴角笑道:“魏腈常说我吃太多,脖子都快瞧不见了,这样瘦点也好。”
“让二伯母瞧瞧”,二夫人跟着老夫人前后脚进来的,拉着今夕跟老夫人笑道:“若说起来,还是母亲福气好,你瞧瞧今夕这一病啊,虽然清减不少却愈发清丽,跟母亲年轻时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今绣啊,也没这般相似啊,你们都瞧瞧看我说得对不对。”
一时间屋里众人都说像极了,可就将樊老夫人一下子哄开心,脸上的挂满了笑意道:
“你这皮猴,就知道拿老婆子我开心,她跟今绣啊我是最放心了的。两人都不似那些个泼皮破落户,成天就知道堵得人啊,也不愿我偏疼她些,只是这孩子的姨娘去得早了些。”
说着,樊老夫人微微红了眼角,今夕和二夫人连忙说了许多宽慰的话,才又将她哄好。
瞧见老夫人的神情,二夫人对今夕是愈发上心了,不久将她夸上了天,还让人熬了参汤来,“比不得在霂府,这里的厨娘很是懈怠,让人催促了许久,才将这参汤熬成了。说起啊,三弟妹也是的,就算再为今绣的事情忙活,夕姐儿这里也该来瞧瞧才是,太厚此薄彼了。”
这话说得,今夕心里不由叫了声好,不仅暗地里贬斥三夫人薄待她这庶女,而且还指出三房的仆役丫鬟怠慢她和老夫人,真是将要说的话都说,而且句句都抓着三夫人痛脚了。
见樊老夫人脸上神情未变,二夫人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又立马脸上挂起笑来说道:“夕姐儿快尝尝这参汤,是特意让人熬了一宿的,三弟妹只怕没这个闲工夫啊,尽替今绣操心了。”
话音一落,樊老夫人脸上的笑终是变浅了些,跟鬏嬷嬷问道:“绣姐儿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老三媳妇最近忙忙碌碌的,单子我和老二媳妇已经拟好了,她也点头同意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她操心啊。再说了绣姐儿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老二媳妇准备的,她当的甩手掌柜。”
说到后边,樊老夫人脸上略有一丝怒意,二夫人则是嘴角微扬起浅笑,鬏嬷嬷忙说道:
“绣姐儿的事情,有二夫人帮衬着,三夫人自是管得不多。可是三房快和靃侯府交换帖子,三夫人心里惦记着琬姐儿,已经早早的开始让籉嬷嬷准备起来,说是务必要胜过绣姐儿才是。现在府里都知晓,琬姐儿以后是侯夫人了,也都很是上心,不断地给三夫人出主意。”
“按长幼次序,三弟妹也该先担忧今溦才是啊,虽说她是庶出,可是这样顾幼不顾长,说出去也不过让人笑话。不过我的话,三弟妹定然是不会听的,在她心里任谁也越不过今琬。”
二夫人轻叹一声抱怨道,今夕听了这话心里暗笑,二夫人果然是不省油。话里的意思,不仅明指三夫人嫡庶区别对待,还暗指三夫人过于溺爱今琬,对老夫人的孝道都顾不上了。
“我这不过是小伤,如何能劳烦母亲来瞧啊,祖母和二伯母能来,已经是受之有愧了。”
说着,豆大的泪珠子滚了下来,今夕边抽泣边心里暗道,怎么也得添把火才是啊。
果然,樊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道:“哼,她自忙她的就是了,霂府未必少不得她。你无需担忧伤心,在祖母的眼里啊,你和绣姐儿是一样的,都是极其孝顺妥当的孩子。”
“祖母……”,今夕愈发抽泣得厉害了,樊老夫人连忙拉着她好一顿哄,二夫人也跟着安抚说笑。好一番叮嘱,老夫人才领着众人离开了,临走时二夫人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二夫人这下可是逞心如意了,也不枉姐儿大哭一场。”将人送走后的蕖叶,不由笑道。
“竟然二伯母对母亲那么不满,怎么也得帮衬一下啊。”今夕轻笑道,蝶衣彩衣忙点头。
等到今夕痊愈了,又开始早晚请安时,已经是开春了,府里也开始四处铺挂红绸了。
“恭喜,贺喜六姐了”,今夕将绣好的衣裳递予今绣,“按照六姐的意思绣的,也不知六姐喜欢不……反正锦侯府有自己的绣坊了,六姐以后想穿什么样的新衣都有啊……”
凤穿牡丹的常见图案,今夕对此加以了改进,将牡丹绣得格外雍容,而那鸾凤更是栩栩如生,“可是用了几十种彩线啊,光是分拣彩线就让蕖叶她们昏了头,我已是竭尽全力了。六姐若是还不满意,就只能让侯府的绣坊制新衣了。”今夕望着她轻笑一声道。
“七妹,你果然手巧,凤穿牡丹会绣的人不少,能绣得像你这般栩栩如生的却少之又少。我怎会不满意啊”,今绣心情极好地笑道,“看来我也得为你备下一份厚的添妆才是。”
“能入六姐眼的,自是难得的好东西,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忧啊。”今夕大声笑道。
“你这伤一好,反倒变成皮猴了”,说着今绣挑起眼尾望着今夕,收敛脸上的笑意说道:“夕姐儿,不管你相不相信,伤你的人并非锦侯府的人。虽然那天你听到了许多,只是这锦侯府长房与二房的矛盾,知道得人不少,多你一个也不算多,于是我劝住了锦檀……”
今夕诧异地望向今绣,原来她早就知道是自己了,这样倒是符合今绣一贯心高气傲的脾气。“那就多谢六姐了”,今夕稳住心神,一脸浅笑地说道,心里却在想她为何要示好啊。
“七妹,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可仔细想过了没?要知道以你的绣艺,无论是在霂府或是锦侯府的绣坊,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说不定咱俩还真能织出胜过霞绫的锦缎来啊。”
今绣扬起嘴角信心十足地说道,今夕仅是笑了笑,可没忽略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寒意。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